在全球30個國家的領袖,上萬名群眾,聚集在布蘭登堡門前,紀念東德人民推倒柏林圍牆20週年的歷史時刻,中央電視台的網頁,出現了一則柏林圍墻倒塌,“政治侏儒成歷史”的報道,消息來源是大陸的中新社。記者再查閱嚴守官方口徑的新華社及官方新華網,柏林圍牆倒塌20週年的新聞,大陸也成為了“新聞的侏儒”。新華網的主頁看不見,就連搜索都找不到。一起世界的大事,在中國似乎沒有發生過。
在台灣,這塊同樣是中國人聚居的土地,情況卻不一樣。周一當日,立法院長王金平,主持柏林圍墻遺跡落戶台灣的揭幕儀式,是台灣方面的紀念推倒柏林圍牆20週年的官式活動,馬英九沒有出席,但在邀請嘉賓名單中,則有德國在台協會的處長歐芮(Birgitt Ory),前東德的人權鬥士約恩.莫特斯(Joern Mothes)等100多人。
對此,台灣淡江大學歐洲研究所所長郭秋慶就對本台表示,大陸方面對柏林圍墻倒塌這一日,是很忌諱的。郭秋慶說,“她忌諱,忌諱!因為柏林圍牆的倒塌,使得共產主義在東歐方面瓦解,這是她忌諱的。她本身,也因為這樣也學到東西,所以今天可以繼續執政。也在全球這麼大的範圍裡,一個黨可以執政,她從那裡得到啟發。”
而據德國在台協會處長歐芮及前東德的人權鬥士莫特斯對記者的介紹,目前在亞洲,柏林圍墻遺跡落戶的國家不多。除了台灣,有日本、韓國、印尼、馬來西亞。對於能否落戶中國大陸?前東德的人權鬥士莫特斯說到,“不可能”。
台灣民主基金會國際合作部的主任唐博偉就對本台介紹,柏林圍墻遺跡落戶台灣,顯示台灣認為民主、人權、自由,這三個價值是全人類普世共通的。他說,“20年過了,現在的年青人,可能恐怕不是很了解當時的狀態,所以我們認為有這個東西在這,就是非常有助於教育下一代,這些價值是一定要悍衛。我們要一起主張這些價值,因為我們認為是人類普世的價值。”
其實,回顧20年前,開放柏林圍牆、推倒柏林圍牆根本是無稽之談。今日視為民意所趨、理所當然的,在1989年的東德,是難以想像的。因為一個月前,東德還在慶祝立國的40週年,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今年盛大慶祝建政60週年,大有雷同之處。
操一口流利普通話的唐博偉繼續說, “這種惡劣的政權是不可能永久的,20年前、再加一個月之前,(我們的講者)在德國柏林訪問,還到東德訪問一下。當時他們還在慶祝德國民主共和國,建國40週年。好像永久的事情,這個政府到那個時候,都沒有任何的先兆,說會垮,怎麼樣。過一個月,不但是這個牆倒塌了,整個政權也不見了,泡沫化了。
資料顯示,教會、民間和平的“軟力量”、甚至一盞同情的蠟燭,對推倒柏林圍墻有難以言喻的作用。在柏林圍牆倒塌前幾天,東德政府的軍警還在威脅與逮捕上千名異議份子。是東柏林的客西馬尼教堂及和來比錫的尼可拉教堂為異見人士提供庇護。而教堂,則是民間環保組織和民運份子聚集的場所。東德的名人、藝術家,如名指揮家魯伊特(Rolf Reuter)甚至利用在教堂演出貝多芬交響曲的機會,公開要求拆除圍牆。相較今日,大陸官方對遍地開花的大陸地下教會,軟硬兼施,軟禁教會主持,禁止地下教會的禮拜,似有吸收了東德的切膚之痛。
來自德國的學者葛詳林教授就對本台講,東德的倒台,與全國三份之一的人口是秘密警察。官方的監控到了無所不在,是有直接關係的。葛詳林用流利的普通話說,“中國大陸跟20年前是截然不同的社會,我跟中國的朋友可以討論很多他們的事情,個人的交談方面,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障礙。至少我們在台灣,可以看到(台灣)人家很正面的去看這件事情(柏林圍墻倒塌),然後借鏡反醒自己的過去。”
他說,當年的東德,已經到了威權政府的極限,“如果我們看以前東德,三份之一的人口是線民、秘密警察,這種瘋狂的比例來看,任何一個世界上的國家,要超越這種密度,是非常非常困難的。我們剛好看到一個威權政治的極限,以及他極限的無能,因為最後你堆積的東西太多了,你根本甚麼甚麼是重要的資料,你已經非不清楚。”
不過,葛詳林及淡江大學歐洲研究所所長郭秋慶都認為,類比今日的中國大陸與20年前的東德,再作出推論,有思維的盲點。郭秋慶更說,大陸方面以經濟實力,可以完全不在乎柏林圍墻倒塌。
郭秋慶說, “她不一定要有一些這種遺跡的展示或者收藏,不見得是這樣。而且今天中國的經濟的發展,在全球上蠻大的重視,所以這個東西對她來講不重要。”

葛詳林則說,東德當年的國家控制,比例上相比今天的中國要嚴重,“在這個論壇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盲點,如果我們回到中國的一些近代史,民生問題是非常重要的,而且跟整個社會的社政演變、變遷、發展,緊扣。所以,東德如果她的民生問題,可以解決的好一點,她的移民潮不會這麼大,說不定她的圍牆倒不倒,影響也不會那麼大。”
前東德的人權鬥士莫特斯就憶述,在柏林圍牆存在的28年間,有138位東德民眾因為試圖翻越柏林圍牆失敗,結果遭到逮捕,被判處死刑。而歷史上經典的個案,發生在1962年8月17日。一個十幾歲的東德青少年彼得‧費希特(Peter Fechter)企圖逃往西柏林時,被東德守衛發現射傷,身體被鐵絲網纏住躺在柏林圍牆下,血流不斷,美國士兵不敢去救他,因為他躺的位置 在蘇區內數公尺處,東德士兵不敢去移動他,怕遭到美軍的射擊。費希特就在全世界媒體的注視下,慢慢流血死亡。
而柏林圍牆的倒塌,一如大陸民運人士對中國民主前景的展望,有難以控制的偶然成份。有史料分析就指,柏林圍牆全是一場意外,東德主事者當初始料未及。前東德政治局委員莫德洛說,由於禁止大部分的國民離開國境的禁令當時搞得民怨載道,東德政府原本計畫宣布放寬措施,但消息在政治局委員的口脫口而出,民眾反應熱烈。一夜間,成千上萬的東德市民聚集在兩德邊界,要求通行。衛兵試圖阻攔湧現的人群。然而,在專制政權下生活了幾十年的柏林人拒絕離開,與武裝衛兵僵持不下,到一觸即發的地步。最後邊界衛兵逕自決定放行,東德的政治局委員也始料未及。與89年的北京相比,到了威權政府極限的東德,並沒有選擇開槍,也締造了人民推倒柏林圍墻的歷史事件。建於1961年的柏林圍牆,到1989年倒塌。倒塌後的第2年,德國再度統一。
各位聽眾,這塊“中國境內”唯一的柏林圍牆,目前樹立在台灣民主基金會的花園內,它高3米,重2.5噸,與雕刻家朱銘的“太極人物系列作品”正好相映成趣。由德國哈維爾郡送給台灣民主基金會,由台灣的228基金會組團赴歐參訪期間接受,德國方面的郡長強調,圍牆遺跡贈予台灣,是對人權工作的期許,並作為台灣追求自由與民主的象徵。而基金會的主席王金平就說,在台灣,“民主、自由與人權”,已是一種幸福生活方式。我是何山,下次節目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