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高考」歷史試卷「荒謬」？　怎樣解釋毛澤東「感謝」日本侵華

今年香港中學文憑試（ＤＳＥ）一條歷史科題目：「『1900-45年間，日本為中國帶來的利多於弊。』你是否同意此說？」引發了一場政治風波。國內輿論形容香港的「高考」歷史試卷「荒謬」，美化日本侵華。香港教育局局長楊潤雄就指，答案「只有弊，沒有利」，他並要求考評局取消這條試題。究竟「1900-45年間，日本為中國帶來的利多還是弊多」？沒有日本侵華，是否就沒有新中國呢？香港80後專欄作者徐然撰寫評論文章，指出問題核心不在日本侵華對中國是否利多於弊，問題只在於中共一不尊重歷史，二不理會事實，三不容許獨立思考。（本台獲作者徐然同意刊登文章/胡凱文朗讀）

香港中學文憑試DSE 的歷史科題目激起另一次政治風波，一條讓考生評論「1900 至 1945 年間日本對中國帶來利多於弊」的開放式問題，教育局深夜發聲明措詞嚴厲，強力譴責考評局當局要公開交代，並指「嚴重傷害日本侵華戰爭中受莫大苦難的國民的感情和尊嚴」；其後群魔亂舞，建制派、黨媒大公報、北京五毛群起而攻之，將一條本身沒太多人留意的 DSE 歷史科試題炒成熱話。

日本發起二戰，侵略中國及東亞等地區，這段歷史是不爭的事實。資料性題目的目的就是要提供一些考生較少接觸的歷史背景，透過分析、思考，從正反兩面去討論一個本身已經被廣泛定性的話題，究竟有沒有爭議性及討論性，結論則任由考生發揮。在這前提之下，有甚麼偏頗可言？

即使只看兩份資料，一者指黃興向日方求援，經濟援助以助革命事業，一者指出日方借款的條件，其實考生可以討論日方藉借款以鐵礦作抵押，就像今時今日中共透過向「一帶一路」國家借貸從而掌控當地的經濟命脈，借款本身已經具有爭議性，可作正反論述，並非左派五毛所言扭曲歷史，立場偏頗。正面面對歷史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向前走的必然過程，考評局提出的只要是真實而非杜撰出來的史料，為何不可作為考試的一部份？

再講，該問題是問「1900 年至 1945 年間，日本為中國帶來的利多於弊」。1900 至 1911 年是滿清的中國，1912 年至 1945 年係中華民國的中國，日本侵華是 1937 年至 1945 年，敢問教育局長楊潤雄「傷害國民的感情和尊嚴」傷害的是中華民國的國民，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需要到港共官員為中華民國國民抱不平？

如果考評局下次的歷史科試題是提供：（一）鄧小平提倡改革開放，九十年代後中國經濟起飛，三十年來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二）1989 年 6 月4 日鄧小平下令武力鎮壓天安門學生，釀成屠城血案。再問「鄧小平主政對中國利多於弊，你同意這個講法嗎？」那是否就可以接受？那是否不偏頗？不會傷害國家民族感情？問「文化大革命利多於弊」、「共產主義利多於弊」又可以嗎？是否公允持平？

歷史從來都是有正反兩面，再具爭議的歷史人物都有功過評價，讀歷史就是要了解正反兩面的史觀，再作出客觀的評論。即使慈禧作為獨裁者，都有其功過可論：廢科舉、行新政、建鐵路、辦女學，這些都是她的「功」；再講，若果沒有慈禧的攬權自重，滿清喪權辱國，又怎會孕育出孫中山的革命意志，推翻帝制？功、過、利、弊基於客觀歷史陳述，不過是否「功不抵過」，「利多於弊」才是價值判斷。

所以今次問題核心根本不在於日本對中國是否利多於弊，問題只在於中共一不尊重歷史，二不理會事實，三不容許獨立思考。在他們的思考模式，中共永遠正大光明，絕對正確，容不下半點瑕疵雜音，所有批評都是抹黑，所有缺點都是杜撰，所有質疑都會上升到傷害十四億人民的感情層面。相反，只要被中共視為最大矛盾，就絕對邪惡，都是「亡我之心不死」，沒有半點值得同情或欣賞的地方。「中華民族主義偉大復興」這面新文化大革命的旗幟，利用這種化繁為簡的價值判斷二分法，操控一班頭腦簡單、民智未開的愚民，激化敵我矛盾，鞏護極權統治。二元分法的黨國宣傳，容不下香港教育的獨立思考、批判精神。

真相及歷史永遠都是暴政最懼怕、最視之為洪水猛獸的大敵，所以才要窮盡黨國之力去扭曲真相，重寫歷史，更容不得「中國自古以來領土的一部份」的香港官方考試帶有「反動」思想。通識科訓練學生有獨立思考能力，歷史科教學生以史為鑑、反省自身的能力，這種獨立思想模式正正是林鄭口中要處理的「無掩雞籠」，要從教育箝制新一代的思維。

事實上，人的思想無邊無際，無任何方式或者法律能夠劃地為牢；除非人民自己屈服於強權之下，否則任誰都不能夠殺掉思想、信念。香港人用繁體字，講廣東話，學貫中西，通曉外語，更加應該積極作為真正傳承中華文化的一群，要將中共最懼怕的「歷史的正文」傳承落去。

最後，如果要答這條問題，我會首先定義題目中的「中國」指的是「中華民國」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在「一個中國」的大原則下，作為考生，有理由相信考評局所擬的題目的「中國」是指當時尚未立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在這個定義之下，這段時間日本對「中國」當然是「利多於弊」。如果沒有當年日本侵華，以毛澤東為首的共產黨早就被蔣介石成功清黨，「二萬五千里長征」逃至陜北苟延殘喘，差點就全軍覆沒；如果沒有日本侵華，就不會引發西安事變，蔣介石亦都不會放棄「先安內後攘外」的國策，致使中共有喘息之機，二戰後成功竊國，直接導致至今中共成為全球最大極權體制；沒有日本侵華，就沒有毛澤東 1949 年君臨天安門的開國大典，所以毛澤東才要多番感激日本對「中國」的貢獻。未知這樣作答，這條 DSE 值幾多分呢？


（文章原標題：教育局打開新文革第一槍，歷史真相永遠係極權死穴/作者：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