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初選案」周二(18日)續審,何桂藍始作供,談及「五大訴求」,指起源於梁凌杰墮樓身亡後,群眾提出4項訴求,示威者佔領立法會後,加上第5訴求要求普選,成為運動最核心訴求。何不同意戴耀廷的《真攬炒十步 這是香港宿命》文章,認為「攬炒十步」在第二步已不可能。
何桂藍清華修學 自言對中國沒怨恨
本案踏入第86日審訊。何桂藍在初選中於新界東出選,是該選區首個作供的不認罪被告,她亦是本案被視作「抗爭派」的被告中,首個站上證人台自辯的被告人。她今早束上馬尾,身穿長袖粉紅色裇衫及黑色西褲,並在2名女懲教人員陪同下進入法庭,看來神情輕鬆,繼而宣誓後就開始作供。
何作供昌時不時中英文夾雜,先透露個人背景,1990年在「英屬香港」出生,於2008年至2012年間,於北京清華大學外國語言及文學系就讀學士課程及修讀中國政治相關科目,以及在2018年至2020年間在荷蘭修讀政治傳訊碩士課程。何又表示,於2012年8月加入《主場新聞》任記者,《主場》結束後曾轉往網媒「破折號」工作,之後加入《立場新聞》任記者至2017年離職,後成為自由身記者,包括為《立場新聞》撰稿,以及於2017至2018年任BBC香港分部記者。
何桂藍之後在其代表大律師Trevor Beel主問下,回應自己對中國是否有怨恨(resentment)的問題,指當時生活圈子處於全中國最好的大學,惟身邊很多人卻準備在畢業後即赴美,直言感到情況「好可悲」,但同時她從微博了解內地有非常不公義的情況,自言對中國這地方沒有怨恨,並形容自己對中國是「有理有據的批評」,並對在內地仍堅持抗爭的人有一種關懷。
指戴耀廷支持者為網台聽眾多投入社區
至於是否有在2020年前考慮由記者轉為從政?何稱2014年仍在《主場新聞》工作時,已感到香港與內地差不多,故入行不久已知記者行業「做唔長」,惟在2019年前她從沒想過轉行,因認為公共輿論仍有空間,需有人梳理政治上的爭拗,「當時諗住做到坐(監)為止,坐完監再算」。
Trevor Beel之後問及何對戴耀廷的評價,包括是否同意控方證人、被告趙家賢曾供稱,指戴是一群較激進、進取民主派人士的領袖;何就指情況正好相反,形容戴耀廷的支持者基本是網絡電台D100的聽眾,「即係中年,好驚暴力,但喺社區有好多投入,佢地非常buy深耕細作,遍地開花嘅心態」,又指戴耀廷在2014年後,被激進派攻擊甚至唾棄,因覺得戴為人太溫和。何續指,戴耀廷在2014至2019年間,經常發表不同「創見」,如在2017年社會氣氛非常低迷時卻豪言找400人參加區議會選舉,惟當時社會上其實是在討論要激進化,故戴倡導的事情在當時的年輕人眼中並不吸引,但何仍形容「有啲真係好痴線嘅」。
佔領立會後意識香港政制上不公義變「五大訴求」
何桂藍又談及「五大訴求」之起源,指雛形來自警方在2019年6月12日於金鐘施放催淚彈及橡膠子彈等驅散群眾後,民陣當晚發出聲明,列出4項訴求,其後時任特首林鄭月娥宣布暫緩草案,同時男子梁凌杰在6月15日於太古廣場墮下死亡,而當時梁把4項訴求寫在白布上,故令群眾追隨有關訴求,及至同年7月1日,示威者衝擊及佔領立法會,其後網上出現一份宣言首次出現「五大訴求」,當中第5訴求是立即進行雙普選。
何續表示,理解示威者真正意思是不想整場社會運動就此完結,「五大訴求」雖有不同版本,但唯一不變的要求雙普選,因為運動過程中,更多示威者意識香港政制上的不公義,才是需要反抗的事,直言是「運動其中一個最核心追求嘅訴求」。
何桂藍亦談及對「攬炒」的理解,指出不同人可有完全不同的意思,「我覺得『攬炒』係一種精神」,是明知自己要承受很大代價,仍堅持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至於對家「炒啲咩」?她就認為北京及香港政權會失去對港人的控制,亦沒辦法再控制香港事態的發展,失去對整個局勢的控制。
從譚耀宗受訪理解北京不會容許民主派議席過半
何桂藍的代表大律師Trevor Beel之後在庭上,展示一篇時任全國人大常委譚耀宗接受《香港01》訪問並於2020年3月25日刊出的報道,當中譚指如泛民在議會取得過半議席,會觸發憲政危機,屆時中央勢出手;何指該報道當時「好爆」,自己在報道刊登時已曾讀過,並指報道被視為政權的一個表態,一定會取消參選人參選資格,而時任中聯辦主任駱惠寧亦在同年2月已表態,指北京不會容許民主派在議會議席過半。
Trevor Beel隨後引述該報道內容,指駱惠寧及譚耀宗認為,反對派如贏得議會控制權,將對特區政府管治造成嚴重衝擊;何就回應指在閱讀有關段落後,有感駱惠寧對香港的立法會制度不太熟悉,對譚耀宗之理解亦感匪夷所思,因立法會過半只能有否決權力,卻不能夠提出議案等,故民主派可奪取管治權的說法不太說得通。而根據其理解,在《基本法》框架管治下,除非在地區直選及功能組別分別取得過半議席,否則制度上不能影響任何政府政策,「最多係否決佢啫」。
強調立法會制衝權力是其存在意義
法官李運騰就關注,是否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何回應時以花費巨額公帑建成的觀塘音樂噴泉為例子,指立法會議員的權力,沒辦法令政府一個項目由「不理想」變成「可接受」,並直言「當政府要敗事時,立法會都阻佢唔到」,同時指當政府倒行逆施,由人民選出的議員就應該要有能力阻止,反指「呢樣嘢叫制衝,亦係立法會嘅存在意義」。但對於民主派取得過半議席是否可制衡政府時,何就回應指對香港政府,她就不敢這樣說。
辯方主問之後續討論譚耀宗接受《香港01》的訪問報道,何桂藍指譚在報道中的說法,將「政府無法確保重要議案通過」形容為「憲政危機」,直言其意思是不一定要實際否決,只要有「否決的可能」已是憲政危機,並指「只要確保唔到想過嘅議案過到就憲政危機,咁個憲政真係好有問題」;何續指,綜合該篇報道,可理解即使民主派在正式選舉取得35+議席,北京政府就會出手,不論是以DQ或釋法為手段,總之令民主派的議席由「35+」變「35-」。
認為如非北京「做嘢」民主派可「35+」
辯方之後展示戴耀廷於2020年4月28日在《蘋果日報》刊出的《真攬炒十步 這是香港宿命》一文,何自行表示自己不同意標題中「宿命」的字眼,認為如把「攬炒十步」說成無論如何亦會發生,惟她指宿命的意思,是人會受一連串無法控制的因果左右,「但人自己永遠可以成為第一個原因,生又好死又好,有時難免要退,但唔可以避」,惟她續指「反抗唔係必然」,而香港面對歷史的局限,「唔係話中共壓落嚟,香港人一定會反抗,反抗係香港人一個選擇」,故她認為「宿命」的形容並不正確;又指「攬炒十步」不一定會按戴的說法發生,因港人反應可能會不同。
何桂藍又同意,「攬炒十步」的第一步指及的DQ會出現,但對「Plan B」為何不會同時被取消資格之說法有保留;至於「民主派成功取得35席或以上」的第二步,何認為是非常困難,「直情係奇蹟,但唔係冇可能」同時因為中央會出手,故不認為民主派可維持有關議席,故由第二步開始已覺得不可能發生,其後的8步亦只是推演。
法官李運騰就問何,她當時的評估是否覺得民主派要取得35席以上是不切實際(unrealistic)?何回應指在2020年的時空,以當年民氣,民主派是有可能取得35席,但由於中共如判斷民主派有機會取得34席以上便會「做嘢」,故如中共不作出《基本法》以外的事,認為民主派取得35席以上是可行。她又指,由於中共「做嘢」不一定成功,而立法會選舉中地區直選仍是真正的普選,無人能嚴格控制選舉結果,故民主派仍有可能取得35席以上,而中央唯一一勞永逸的方法,就只是取消選舉。
聆訊本周三(19日)繼續。
案件編號:HCCC69/2022
記者:吳婷康 責編/網編:畢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