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主张无政府资本主义?(刘荻)

1.笔者主张无政府资本主义,但是并不认为无政府资本主义一定能成为现实。对笔者来说,无政府资本主义不过是关于未来的诸多可能性中的一种。

2.即使无政府资本主义不一定能够成为现实,笔者仍然可以主张无政府资本主义。一部分原因如哈耶克所说,传统的自由主义者过于拘泥于细节,给人留下为现状辩护的印象,难以激发年轻人的热情和想像,而无政府资本主义则可以弥补这个缺憾;另一部分原因如鲁迅所说,有时候你只有主张拆房,别人才可能同意在墙上开个窗;当然还有部分原因是,笔者本人是个科幻迷,很喜欢探索各种不同的可能性。当前流行的塞伯朋克科幻小说的作者和读者中就有相当多热衷无政府资本主义的人。

3.理想中的无政府资本主义社会尚未存在过。当然,在最初的政府出现之前,人类肯定是生活在无政府社会中的,但那时的无政府社会都是集体主义、封闭社会的无政府社会,而我们想要的则是个人主义、开放社会的无政府社会。前一种无政府社会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不能证明后一种无政府社会也能够实现。目前世界上仅存的索马里的无政府社会也与我们的理想有较大差距。

4.有些人主张无政府资本主义,是因为他们认为最小政府是不可能的,宪政无法遏止政府无限扩大的倾向,美国革命之后政府逐不断扩大的过程证明了宪政和最小政府理想的失败。对此笔者不敢确信,不过笔者认为,无政府资本主义在很多方面与宪政民主很相似,很多针对无政府资本主义的可行性的批评同样也适用于宪政民主。

哈耶克曾经批评过“最高的权力必然是无限的”这一观点,他认为权力不仅可以,而且应该受到抽象原则的限制。

如果暴力不受原则的限制,无政府资本主义难免要变成军阀混战;同样,如果权力不受原则的限制,宪政民主也难免要变成多数暴政、寡头体制或军人独裁。无政府资本主义对人性的要求并不比宪政民主更高,如果多数人不按原则做事,那么无论是无政府资本主义还是宪政民主都是无法持续的。

5.无政府资本主义只有在开放和创新中才能实现。权力集中到少数人手中易于使市场秩序遭到破坏,而创新所伴随的不确定性能够使权力不断分散,权力格局不断变化,避免权力过于集中。同时,只有开放社会才能使人们集中精力创造新的财富,而不是只关心重新分配现有的财富。

6.立法不需要议会。民选议会的功能是立法,但是在普通法体系下,立法其实不需要由议会来进行。在这一体系下,法律就是社会中自然演化出来的行为规则,议会并不能创造法律,只能对社会中业已存在的法律加以确认。议会的另一项职能是批准政府的税收和预算,显然,如果不存在可以强制征税的政府,这项职能自然也是多余的。

7.“公共物品”不需要政府来提供。传统理论是公共物品具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无法由市场来提供而只能由政府来提供。不过后来也有诸多研究证明,私人是能够通过提供所谓“非竞争性、非排他性”的“公共物品”来营利的。私人提供“公共物品”营利的方式多种多样,如在提供免费服务的同时播放商业广告就是一种常见的做法。

8.无政府资本主义重在实践。无政府资本主义要避免成为建构主义的狂想,就必须注重实践和试错。说服他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语言,而是成功的实践。人类历史上很多成功的实践,都是首先在一小撮人中取得成功,然后才蔓延扩散到全世界。无政府资本主义也应该从少数人开始做起。

9.无政府资本主义应该与网络技术相结合。互联网一向是无政府主义者活跃的场所。维基解密和“匿名者”等黑客组织都有很强的无政府主义色彩。中本聪发明的电子货币比特币(BitCoin)是一种打破政府对货币发行的垄断的尝试。无政府资本主义者应该设法利用这些技术和实践。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