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伯特藏历木羊新年与中国农历春节相撞同一天,即公历(或西历)2月19日。第二天,从Facebook上看到一个来自境内藏地的视频。确切地说,来自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
我如何用文字来描述这个令人惊讶丶令人鼓舞的伟大视频呢?它展现的是在阿坝县四十二座藏传寺院之一的赛格寺,属于觉囊派重要寺院,位于阿坝县城以东一公里的哇尔玛乡,在藏历新年第一天,迎来了超过三千多的藏人。这么多的男女老少,穿着藏装,捧着哈达,排着长队,以恭敬而庄重的姿态,由穿绛红色袈裟的僧侣引向供奉在主殿前的法座。而华丽的法座则供奉着尊者达赖喇嘛的巨幅法像,看上去与尊者本人等身大小,就像是尊者穿法会袈裟,安坐法座,微笑注视着每位虔敬奉献哈达的藏人。场面宏大,哈达敬献法像,激动的男女老少念诵祈愿文,祈愿嘉瓦仁波切(藏语对尊者达赖喇嘛的尊称)永久住世,早日返回雪域。并向空中抛洒“隆达”,印有祈祷经文的五色纸片纷纷扬扬,伴随着呼喊“博加洛”(西藏必胜)的声音,以及牧民们呼唤胜利而发出的“嘎嗨嗨”。
我有点紧张。因为这“嘎嗨嗨”的呼啸声,在2008年3月的抗议中响彻拉萨丶康区和安多,被中国官媒形容为“狼嚎”,甚至有藏人仅仅因为喊过“嘎嗨嗨”而被捕判刑。
在现场拍摄视频的藏人向外界介绍说,这是一个无比勇敢的表达崇敬和效忠的公开行动,以庆祝尊者达赖喇嘛于2015年安享八十大寿。图伯特本来就有庆祝佛法上师与父母长辈八十大寿的传统。尊者达赖喇嘛是图伯特的至尊依怙主,尊者的八十大寿是所有虔信藏人生活中的大事。于是在新年第一天,由安多阿坝藏人启动了向尊者表达崇敬和效忠的庆祝大典。其实包括安多和康的许多藏地,即位于今中国行政区划的青海丶甘肃丶四川三省藏地,不少寺院与乡村,诸多藏人家庭,都在举行不同形式的祝寿活动。
但在新年前,据青海和甘肃藏区的藏人披露,中国当局已经由上至下地传达禁令。其中一个发布在网络上的消息说:“村委书记讲上级领导说:今年(2015年)是嘉瓦仁波切八十大寿,可能藏人会捐钱之类的。你们千万不要干这种事,谁做了就抓谁(青海话逮捕的意思)。有意思的是,就这样让我让这些无知的村民知道了今年是(尊者的)八十大寿。全场沉默不语,相信一定在祈祷长寿。”
而赛格寺,记得2008年6月初我曾到过这座寺院,一片空寂。一位老僧告诉我,在三月的抗议被镇压中,阿坝县城里打死29人,赛格寺附近打死1人,格尔登寺有2个僧人自杀,果芒寺有1个僧人自杀。一个阿坝青年告诉我,赛格寺有100多僧人被拘捕。而2009年3月1日,赛格寺有五十多位僧人举行过抗议。从2009年迄今的140位自焚抗议藏人中,以阿坝县最多,为37人。令人伤悲的是,2015年3月5日(即藏历木羊新年1月15日)夜里,阿坝县的47岁牧民妇女诺秀自焚牺牲,她在自焚之前供奉千元丶花朵给寺院,请求为尊者达赖喇嘛永久住世并早日返回西藏举办祈愿法会,她有父母丶丈夫及两个女儿丶一个儿子。至此,藏人自焚143人。
2015年3月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