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投诉台湾的大学教师歧视 言论自由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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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中原大学一名教授,因为在课堂上对大陆学生有针对性地嘲讽批评,以及种族歧视言论而被学生投诉。中原大学要求教授两度道歉。事件引发台湾各界讨论在有陆生的课堂上,言论自由是否会受到限制。

民进党籍立委何志伟11日和中原大学生物科技系副教授招名威在立法院召开“中华民国在大学课堂被消失”记者会。招名威说,3月13日他在生物化学课上提出一些合理假设,第一点关于病毒来自于武汉;第二,中国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和世界卫生组织相似,但是跟流行病学有所抵触;第三是关于世卫干事长讲台湾种族歧视。三件事都引发这位大陆学生不满。

招名威:陆生恐吓校方不处理就循私解决

招名威说:“校方要求我两次在学生面前公开道歉,而且内容也不能提及我是中华民国的教授,否则就是在制造两岸对立。校方今天用关爱学生的前提去包庇这位大陆学生恐吓,并且捏造我歧视大陆学生的不实传言。恐吓信的末端他还扬言,如果校方冷处理,他就会循私,用私下的方式来解决招名威。”

台湾中原大学副教授招名威11日在记者会爆料他在课堂上说出“武汉肺炎”、“中华民国教授”被校方要求二度在课堂向陆生道歉。(立委何志伟脸书)
台湾中原大学副教授招名威11日在记者会爆料他在课堂上说出“武汉肺炎”、“中华民国教授”被校方要求二度在课堂向陆生道歉。(立委何志伟脸书)

记者会现场,播放招名威在课堂向学生道歉的影片。

“前几个礼拜,我在课堂上讲到核酸DNA跟RNA的时候,我们举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叫做‘新冠病毒造成的武汉肺炎’。这个例子,我们的大陆同学,也就是在摄影机前的那位同学听了,他觉得我歧视他,所以他写了一封信给校长。”

招名威讲到这里,台下响起笑声。招名威伸手想压住学生的笑声并说:“大家不要笑……这件事情我还是必须要,因为学校要求我要表达一些事情,所以我还是要当着他大家的面,必须要跟大家说,身为一个中华民国台湾的教授,我们不会歧视任何一个人……所以如果对于我们上课的言论,造成你的不开心,那当然我们在此表达歉意,说声抱歉。”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这名陆生无法返台上课,而是透过远距视讯参与。招名威提到,他因为说了“中华民国台湾的教授”,被学校要求第二次道歉。

招名威在课堂上说:“我在影片里提到中华民国,稍安勿躁,还有可能我的态度不是很好,所以迫于无奈、现实的无奈,所以我今天必须再道歉一次……”

校方施压:不道歉就公审

记者会还播出校方高层约谈招名威不道歉就送伦理委员会公评的对话录音。

“如果你很坚持,就是大家来公评”、“招老师你的解决方法与人不同啊……原则上,提油救火了嘛”、“我觉得你有时候非常偏颇(招明威:我讲中华民国就偏颇?)…我当然是中华民国台湾教授,但我今天针对陆生上课,何必去强调这个呢?那是不是所有陆生通通get out(出去)?这个会让人家……有一些想法。这个代表你聪明,没有智慧!”

立委何志伟因此在记者会上痛批:“还是有学校只要陆生,不要尊严,居然离谱到‘中华民国’在校园被消失!我们都尊重校园自主,但是尊重校园自主不能这么鸭霸、这么践踏国格与人格。”

左图:前八九民运学生领袖王丹声援招名威。(王丹脸书);右图:前八九民运学生领袖王丹关于招名威事件二度发文进行声援。(王丹脸书)
左图:前八九民运学生领袖王丹声援招名威。(王丹脸书);右图:前八九民运学生领袖王丹关于招名威事件二度发文进行声援。(王丹脸书)

中原大学:保留对老师法律追诉权

不过,中原大学则在11日晚间公布事件缘由,也就是招明威上课完整视频及逐字稿。

视频中可见,招名威在提及毒奶粉时,曾说“一些同学他们可能吃得比较多一点,对岸,你知道吗?就是在讲你们。” 此外,招名威提及新型冠状病毒时,提到“所以你觉得武汉肺炎只死一万多人,对就是在讲你们,对”。另外还有针对种族的评论:“黑人喝酒会脸红吗?会晒伤吗?”,并说去餐厅“收垃圾收餐盘的都是中南美洲人”、“皮肤没那么深,会留胡子,矮矮的那种人”。甚至针对自己人,“好歹我们只比白种人低一阶”

中原大学声明指出,中原大学聘任的老师都受中华民国的法律保障,校方以营造友善校园为教育使命,校方保障任何国家或地区学生的受教权。针对特定老师忽视教学品质并以片面资讯引发社会对立及误解之事,学校保留法律追诉权。中原大学一向重视教学品质,若有学生反映教学品质相关事件,都会辅导处理。

当事陆生:举报并未涉及统独 当事人在碰瓷

中国大陆官媒《环球时报》报导当事人、陆生盖孝慷时说,他是江苏人,招名威是这学期才到他们班上课。班里只有他一个大陆学生,因为疫情还没返校上课。盖孝慷透露,招名威发表歧视言论的课是3月13日,过了一两个星期,助教把课堂视频发来时,他觉得内容非常不妥,就立刻向校方写信举报。

盖孝慷在信中表示:“我认为对于这样言语前后矛盾、刻意侮辱、人身攻击的人,我不能和他惯例性的’私下沟通解决’。常年累积的仇视与偏见心理,我从来不认为能自下而上地发自内心地改善,我也从来不认为能广泛地改善,哪怕招名威一个教师通过我的主动沟通意识到了,其他教师能意识到吗?所以我认为自上而下、以示众人的处理方式,才是效率最高的、最能保障陆生应有之权益的。”信中还提到:“如果经过我的陈情不能帮助我们陆生让这一类事件成为最后一次的话,今后遇此类事件,我只能以我所理解的反击行动维护我们陆生的权益和尊严。”

环时报导提及,盖孝慷说,他在看到这次“道歉”后,曾跟系主任有过交流,表明招名威的“道歉”文不对题,“招名威故意强调什么‘中华民国台湾教授’是在碰瓷,把对他地域歧视、侮辱言论的投诉,在道歉时偷换成‘统独’的话题以便于炒作。”

左图:教育部脸书发布潘文忠部长对招名威事件的态度。(潘文忠脸书);右图:中原大学公布招名威课堂发言逐字稿。(中原大学)
左图:教育部脸书发布潘文忠部长对招名威事件的态度。(潘文忠脸书);右图:中原大学公布招名威课堂发言逐字稿。(中原大学)

王丹表达声援

招名威被陆生指控歧视遭校方要求道歉一事,第一时间获得不少声援。曾在台湾任教的大陆学运领袖王丹在脸书上说,“凭什么一个老师讲自己的观点,要照顾到中生的感受?如果我回来台湾教书,我不可能不批评中共,岂不是要天天道歉?!一所大学,总要有个基本的底线。普通民众尚且有言论自由,一个大学教师,表达自己的意见,还要被训诫?!这样羞辱斯文,中原大学校方,你们可耻!”

教育部成立专案小组介入调查,部长潘文忠11日下午也在脸书强调自己是“中华民国教育部长”,“希望学校都要以身为中华民国教育体系一分子为荣,我绝对支持教授在任何地方说‘我是中华民国的教授’;台湾要维护学术自由,学术交流是必要的,但不容许矮化国格。”

另有网民纷纷对此新闻留言说:“中原大学校长自我审查讨好共产党?”、“真是今夕是何夕,中华民国靠绿委保护”、“武汉很生气,换成中共肺炎好了”。

还有台媒报导起底,中原大学为吸收陆生,曾签署“一中承诺书”。

舆论大逆转 老师和校方都需检讨

不过,此事件在中原大学公布影带、陆生检举信以及陆生接受陆媒采访后,舆论大逆转,指责招名威课堂言行确实有浓厚的针对陆生的挑衅意味。

中正大学传播学系教授胡元辉12日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这件事要从多个层面来看。作为大学教师应有课堂讲学的自由,提出合理质疑是他的权利,

对教师来讲,不管学生从那里来,都应以传道、授业、解惑为目的,但招名威提及毒奶粉等其他事情的语调确有不妥。

胡元辉:“关于毒奶粉等其他的事件,他的确带着轻慢,不够严谨,确实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歧视的看法,发言内容有一部份是无可争议,有一部份是应该接受质疑。”

胡元辉认为,其次是学校跟老师之间的关系,学校必须要尊重教师一定自主权利,避免不必要的干预。“学校在处理上有点过度的扩张,教师在面对这问题似乎也不够谦虚 。”

他分析,台湾有些学校,希望接受大量陆生弥补教学收入不足,特别会考虑很多不必要考虑的事情,甚至有些“屈从”,损害台湾学生受教权益。只为满足招生、经营需求,不恰当、不对等的关系慢慢浮现,有些老师会自我审查,也不正常。

胡元辉提到,陆生到台湾也非常多类型,有的人的的确有蛮强的既有的意识型态, 会委婉提出观点。另一种学生在公开场合不易表达意见,私下喜欢找老师讨论、说心理话,甚至对中国有些批评,对中国情势、中共作为并不一定赞同。学校应尊重大学作为发现真理的重要场所,相信很多陆生到台湾也是为了有机会多元思辨。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 夏小华 台北报导 责编 胡力汉 许书婷 申铧 网编 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