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實習生炫富視頻泄露客戶信息 金融業"關係戶"再受關注
資料照：位於北京的中國證監會大樓
法新社圖片
近日，中信建投一名實習生在社交媒體上發佈的"上班打卡"視頻不僅曝光了客戶涉密信息，還因大量炫富內容引發輿論震盪。事件背後，金融行業內的"關係戶"現象再次引發公衆關注和討論。
7月26日，中信建投一名實習生在網絡上發佈了一則題爲“985大一投行實習的第一天”的視頻。視頻發佈後迅速引起廣泛關注，並登上微博熱搜榜。
視頻中，該實習生展示了駕駛京牌保時捷跑車上班、下班打高爾夫等高調炫富的日常生活。更爲嚴重的是，視頻中還顯示了中信建投客戶信息、3個IPO項目資料和詢證函等敏感內容。
7月26日，中信建投證券實習生視頻爆火。
— 李老師不是你老師 (@whyyoutouzhele) July 26, 2024
視頻中，這名實習生開着保時捷上班，下班打高爾夫。同時直接在視頻泄露出望園科技，海柔創新，國能信控三家公司的IPO項目信息。… pic.twitter.com/MDkV4VEmmS
在微博上，網友們紛紛發表評論，有人調侃“體育生跨界整頓金融業”，也有人感嘆“有人出生在羅馬，有人出生即牛馬”。更有網友諷刺道，“現在知道各位的基金虧這麼多年的原因了吧”。
實習生父親疑似具有深厚金融監管背景
事發後，該實習生的背景迅速被網友起底。公開資料顯示，該實習生爲華中科技大學學生王某某，2023年以武術特長生身份入學，目前爲該校高水平武術隊隊員。然而，網絡上流傳的消息另指，王某某的父親疑似爲中共中央金融紀檢監察工作委員會書記王衛東或北京方富資本董事長王超，但本臺至截稿前無法獨立覈實。
曾在中國大型資產管理公司工作過的張先生（因安全原因匿名）向本臺透露，爲了資源置換，金融行業僱傭“關係戶”的現象長期存在，且中共高層也參與其中。
早在2013年，BBC中文報道指出，摩根大通接到美國證交會執法部的要求，要其披露“香港某些前僱員的聘用和公司與某些客戶商業關係”的有關信息和文件。美國監管部門的調查涉及中國光大集團原董事長唐雙寧的兒子唐曉寧以及鐵道部原副總工程師張曙光的女兒張曦曦。
英國《金融時報》當時評論稱，美國監管部門的這一調查很可能會將美國華爾街銀行和中國“太子黨”之間並不討人喜歡的關係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爲了獲取豐厚回報，西方投行僱用“太子黨”在注重“權力關係”的中國幾乎是個常規做法，比如，中國前國家主席江澤民的孫子江志成曾任職於高盛集團。
7月27日，中信建投發佈聲明回應實習生事件表示，公司高度重視，第一時間成立工作組開展調查。
據聲明披露，該實習生系華中科技大學大一學生，進入中信建投研學系公司投行某團隊負責人違規引入，目前該負責人已被撤職處分，投行部門負責人被嚴肅問責。且該實習生表示，其父名爲王超，並非金融從業人員，已退休。
但該實習生告訴《新京報》，泄露的三家客戶信息資料爲正式員工以學習資料名義發放的，事先並未有人告知他這是保密資料。
中國極目新聞發文質問，“團隊負責人‘違規引入’實習生，是在哪些方面違規了呢？公衆依然不知情。是相關團隊負責人收錢辦事，還是因爲有人請託而無奈接受？……無論如何，中信建投證券的‘內部管理存在的問題和疏漏’的確是客觀存在的。可以想象，實習生進公司都不合規，後面的管理也就別指望規範了。”
除了美林、摩根士丹利、高盛和花旗四大外資投行外，中國頭部券商中信證券、中金公司、中信建投和華泰聯合證券，被稱爲“三中一華”。作爲中國券商的第一梯隊，這四家機構在證券行業市場佔有率過半，且擁有強大的政府背景。
金融業長期存在的“關係戶”現象
原上海某證券公司分析師張盛利在接受本臺採訪時表示，中國金融圈裏全是“關係戶”，而中金、中信建投等“中”字頭券商則是重災區，一般的“關係戶”甚至難以躋身其中。
“這些都是‘中’字頭開頭的，國家政府在後面（支持）來做事情的，它們就是壟斷行業。”他說：“做事的都是底層，就是找個人出來背鍋。‘關係戶’到後面就看誰關係不夠硬，哪個關係不夠硬就把哪個人拿出來背鍋。這個遊戲規則都定死了。”
內推灰色產業鏈浮出水面
與此同時，中信建投實習生事件也使付費內推這一灰色產業鏈浮出水面。據中國媒體《藍鯨財經》報道，在長期存在的實習內推灰色產業鏈中，求職機構會爲付費的學生量身定製實習崗位，費用在1萬6至2萬2不等，還能提供被調、實習證明和官郵offer（錄用信）。在保錄名單中，不乏摩根大通、花旗銀行、四大和“三中一華”等券商公司。而求職機構表示，工作內容十分基礎，僅需掌握基本Office辦公軟件即可。
金融監管將進一步從嚴從緊？
中國前《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7月27日在微博上就上述實習生事件點評說：“反腐敗永遠在路上，對於炫富公子哥提供‘坑爹’線索的，更要一查到底。”
近年來，中國金融業風波不斷。2022年，一名中金員工家屬因在中國社媒平臺小紅書上公開炫富中金“月薪超8萬”，掀起激烈的網絡討論。爲管控輿情，中國證券業協會隨後發佈《證券公司建立穩健薪酬制度指引》，自此中國券商薪酬開始下行。中金去年年報顯示，員工平均薪酬較前年的98.3萬元下降至19.67萬元，而其他券商也面臨大幅降薪。此外，本臺早前報道，因頻繁降薪導致無力負擔房貸，一名中金女員工本月初自殺身亡。
資深財經媒體人王劍告訴本臺，涉事實習生的父親極大可能是兼具金融監管部門高官和上市券商總裁工作經歷的方富資本董事長王超，且王超與中信建投關聯甚密。王劍說，實習生事件爲中共當局進一步打壓金融業提供了契機。
“習近平講的也是這個意思，你們（金融業）和真技術相比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我估計應該會打壓得更嚴厲了。”他說：“習近平講的很清楚，金融不能搞特殊，意思就是不能拿那麼多錢。另外，金融是服務於實體的，怎麼能比實體還發達？意思就是，金融給我添亂。”
今年1月，中國國家領導人習近平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幹部推動金融高質量發展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講話強調，堅持黨中央對金融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堅持把金融服務實體經濟作爲根本宗旨；金融業“要誠實守信，不逾越底線；以義取利，不唯利是圖；穩健審慎，不急功近利；守正創新，不脫實向虛；依法合規，不胡作非爲。”
記者：經緯 責編：陳美華 網編：瑞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