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国际妇女节”特别节目:专访中国“二奶杀手”张玉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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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们“三八国际妇女节”的特别节目,分上下两集播出,内容包括我们对在中国有“二奶杀手”之称的张玉芬女士的专访,以及有关专家对目前中国包二奶找小三现象普遍的方方面面的分析。今天我们播出上集。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是中国抗战时期著名的“大刀进行曲”中的一句歌词,但它最近被改写成了“大刀向二奶头上砍去!全社会受二奶危害的妇女们团结起来!……”的歌谣,在西安广为流传。

改写者就是来自西安,被誉为“二奶杀手”的张玉芬。

在中国大陆,不少人对张玉芬并不陌生。中国媒体包括中央电视台都曾对她做过报道。

张玉芬之所以成了“二奶杀手”,是由于自己的婚姻遭遇“二奶”,家庭破碎了。最难忘记的是1997年的冬天,张玉芬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她曾哭劝丈夫回心转意,但丈夫的答复却是:“现在的社会,男人没情人就没面子,我就是找了个情人,没想到让她拴住了。”丈夫执意要离婚。

在无力挽回的情况下,她发誓要用法律手段,以重婚罪把丈夫送进牢房。

起诉重婚,关键靠取证。张玉芬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我一条街一条街地跟踪,经常找到一个‘窝点’,他们第二天就搬了,找一个搬一个。”张玉芬一直称那是“窝点”,她说那里不配叫家,她这里才是家。

就这样,丈夫搬了10年,张玉芬就追了10年。10年间,为了调查婚外情,张玉芬用坏了3部照相机、2部望远镜和4部录音机。为了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录到了邻居说出他俩“同居”并以“夫妻”相称的录音,拍到了他俩“ 同进同出一个房屋”的录像,还带人见证了他俩“同睡一床”的情景……

张玉芬11次以重婚罪起诉丈夫,然而法庭均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起诉。法院认为:从张玉芬的录音内容来看,只能证明其丈夫姘居,不能证明其重婚。张玉芬说,“他们说我跟踪不合法,既侵犯隐私又不能证明两人是公开夫妻。我说那我今晚再去捉奸,你们法院谁跟我去?他们没人去。我又去找派出所,也没人愿意去。“

2007年,张玉芬在抗争了10年后,无奈地与丈夫离了婚。

从此,张玉芬就开始了无偿帮助其他受害妇女搜取证据的漫长之路。她曾联合十多位同病相怜的姐妹,成立了中国第一家女子侦探社,策划了多起对“二奶 ”的跟踪,甚至在现场捉奸捉双,和当事人相互厮打……据说“栽”在张玉芬手里的“二奶”数以百计。

而张玉芬们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张玉芬说,她们侦探所的十姐妹,现在就剩下她一个还活着,都得的癌症,都因为丈夫出现婚外情,她们长期忧郁、压抑……她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部辛酸的血泪史。

今年2月份,她的故事上了美国华盛顿邮报的头版头条,引起国际媒体的广泛关注。

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说,这些年来有上千名妇女来找她,为的是得到证明丈夫不忠的证据,从而迫使她们的丈夫做出赔偿。

张玉芬的工作方式属于低科技,也很费力气。侦探设备只有手持型磁带录音机、望远镜、便宜照相机和笔记本。她说自己有时会藏在大树和电线杆后面,有时要长时间监视,有时要走路或坐出租车跟踪她的目标。在调查官员的过程中,她遭受过暴力和逮捕,同情丈夫一方的法官或者跟丈夫方面相勾结的法官甚至会拒绝接受张玉芬取得的证据。 有人说,张玉芬的做法就是一场闹剧,她是在通过捉奸的过程,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也有人说,张玉芬是上一代妇女的缩影,她们把自己的人生、情感和希望全都寄托给了一个男人,所以爱之越深恨之越切……

而张玉芬本人说,“大刀向二奶头上砍去”,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实际上,‘二奶’的头上并没有挨刀,反而是受害者遍体鳞伤。

日前,张玉芬通过电话接受了本台记者的采访,显得冷静平和的张玉芬告诉记者,她们现在已经不再做私人侦探工作,因为这在中国是被禁止的。她说,她们当初帮助受害妻子搜取证据,一直是无偿和自发的,因为看到许多姐妹在离婚后净身出户,感到非常不公平,就像是一场拳击赛,双方力量太悬殊。张玉芬说,由于中国传统性别角色的分配,妇女结婚后放弃自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对家庭的付出是默默的,无形的。丈夫出轨后, 离婚就像一把双刃剑, 因为中国的离婚成本太低,受到伤害的是妻子和孩子。

当被问到她被媒体称为“二奶杀手”,她对此有什么感受,她说,其实,她和她的伙伴们也是男人的代言人,因为也有不少妻子出轨的男人上门寻求她们的帮助。

不过,说到她们多年来所做的私人侦探工作,无偿为丈夫包二奶找小三的受害妻子取证,张玉芬也表示了一种无奈。她举她帮助过的一位名叫许静的妇女为例,许静的丈夫是一名法官,取证很难,特别是要取到捉奸在床的证据,更是难上加难,因为这里还涉及到隐私权的问题,许多取证法庭不采用,这也是张玉芬现在不再出去办案的原因之一。但她仍然通过类似打擦边球的方式来尽量帮助上门求助的人,通过电话等各种方式来进行咨询,给予建议,并提供心理上的帮助和安慰。

中国社会学者李银河说,1993年中国明文规定私人侦探服务在中国属于非法,但这并不大可能抑制对这种业务的需求。李银河说:“事实上,未来可能会出现更多婚姻侦探,因为有太多的人将会寻求这样的服务。”

上海社科院研究员陈亚亚女士在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私人侦探如果要为女性争取利益是可以的,但如果专门针对二奶和小三,特别是涉嫌侵害个人隐私权的话,就值得商榷。

那么在法律比较健全的美国,私人侦探是否合法呢?下面我们来听听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一位律师的解释。这位律师说,“首先,在美国各州情况不一样。几乎在所有的州,私人侦探都可以在公共场合录音,录像,甚至可以通过旅馆的窗户,来获得信息,只要不侵害到个人隐私权。但在一些州,还有一些特殊法律规定,比如在马里兰州,你不能在未经对方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对两个人以上的谈话包括电话和手机进行录音。”

这位美国律师表示,一般来讲,雇佣私人侦探在美国是合法的,包括如果你怀疑自己的配偶有婚外情。

但是,张玉芬当年的侦探工作也有成功的时候。一名铁路高官的妻子2009年曾找过她,张玉芬发现,这名高官跟当地电视台的一名主播关系暧昧。张玉芬说:"我让这位妻子上她那儿去,她把两个人捉奸在床。她还抢到了丈夫的电话,里面有很多女人的照片和她们的电话号码。"
张玉芬说,她发现这名高官在所工作的各个城市一共有十七名情妇,他在铁路系统提拔了自己的亲戚,还从施工合同中拿到了大笔回扣。这名官员的妻子离了婚,但法庭从未接受与腐败相关的证据,官员的上级也没有对此有任何举措。

美国华盛顿邮报的报道分析说,腐败堕落与共产党对中国的统治交织在一起,导致出现了二奶和小三的现象。共产党官员往往会有一个或者更多的情妇,他们用腐败所得把奢侈品送给情妇,为她们租豪华公寓。中国人民大学的学者在2012年所做的研究发现,在由于腐败而被调查的官员中,欺骗妻子的占了百分之九十五,这些官员的妻子常常被忽视遗忘和抛弃。离婚对女人来说是耻辱,但对男人却不是。有关离婚的法律以及法庭往往偏向当丈夫的一方,而张玉芬的侦探社就是为改变这种状况所做的一种努力。

旅居德国的独立评论人士史明在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找小三包二奶成为中国普遍现象,原因有多方面,首先,社会接受程度是造成这种现象泛滥的主要框架;其次,是中国社会传统上女性对男性的依赖;第三是在法律上对妇女权益的保护不够。

在下周播出的下集节目里,我们将探讨包二奶找小三与腐败之间的关联;习近平的打老虎是否挽救了许多的家庭,能不能起到抑制官员生活奢靡包二奶的作用;中国婚姻法能否对离婚妇女的权益进行有效保护,中国的离婚成本是不是太低,国家和社会应当负什么样的责任,西方发达国家在保护离婚妇女和儿童权益方面又是怎么做的;应当如何来看离婚时个人权利和财产权利之间的关系,等等。最后,“二奶杀手”张玉芬女士还将向听众朋友谈谈她近期的计划和打算,以及对各方,包括婚姻出轨一方,受害一方,以及二奶和小三们的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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