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性騷擾 央視朱軍起訴當事女生


2018.10.05
my105.jpg 中國央視主持人朱軍(Public Domain)

聽衆朋友,在今天的節目裏,我們將就以下兩個話題進行探討,一是:央視著名主持人朱軍被控性騷擾後起訴當事女生,中國米兔運動進入法庭交鋒第一案;二是:中國大一新生入學,父母校園露營待命?

 

題目1:央視著名主持人朱軍被控性騷擾後起訴當事女生 中國米兔運動進入法庭交鋒第一案

繼數十名知名人士捲入中國的米兔運動後,被指性騷擾女實習生的中國中央電視臺著名主持人朱軍近日以“侵犯名譽權”爲由,將當事女生和爆料者起訴至北京法院,當事女生弦子則表示已反訴朱軍。

“朱軍涉嫌性騷擾女實習生”是今年夏天在中國社交媒體引發風潮的米兔運動中最受關注的案件之一,該案也是第一個正式走入法庭交鋒的案例。

去年秋天,由美國好萊塢發起的米兔運動受到全世界關注,當時中國顯得格外安靜——至少一開始是這樣。紐約時報的文章說,官方《中國日報》的一篇評論文章甚至宣稱,中國就沒有類似的指控,這反映了文化差異:“中國男人被教育要保護他們的女人。”

但是,沒過多久,中國女性就開始發聲。從今年6月到8月間,已有近30名有較大影響力的學者、媒體人及公益人士捲入“性騷擾”和“性侵”事件。

現年54歲的朱軍是中國中央電視臺的著名主持人,長期主持《藝術人生》節目。今年7月26日,25歲的弦子在朋友圈發文,她說,四年前,大三的她在老師的推薦下到中央電視臺《藝術人生》欄目實習。有一天因爲需要拍攝一段視頻,她在節目化妝間見到朱軍。當化妝間僅剩他們兩人時,朱軍隔着衣服開始試圖猥褻弦子,在節目嘉賓突然進入後才停止。

事發後第二天,弦子便在老師的鼓勵下報警。她說,“警方當時把我那天穿的衣服拿走了,包括在身體、頭髮和嘴脣上都提取了指紋,還調走了央視走廊的監控錄像,並進行了抽血,但最後卻無果而終。”弦子的文章後來被擁有共同好友的徐超看到後,轉發到微博,雖然數小時內便遭到屏蔽,但還是在中國社交媒體引起轟動。

8月15日,朱軍委託的北京星權律師事務所發佈聲明,稱“朱軍性騷擾實習生”不實,將在北京市海淀區法院提起訴訟。

9月25日,弦子發佈微博稱,她和徐超收到了朱軍的起訴書。在起訴書中,朱軍以“名譽權遭到嚴重侵害”和“受到嚴重精神傷害”爲由,要求弦子和徐超刪除相關微博、賠償其名譽和精神損失65萬餘元人民幣,並在網絡和報紙上致歉。

弦子在接受相關國際媒體報道時表示,“我們應該是中國米兔運動中第一個正式收到起訴書的。”在拿到朱軍起訴書的同時,她也以朱軍“性騷擾侵犯其人格權”爲由,向北京市海淀區法院遞交訴狀進行反訴。

那麼,在中國,性騷擾案的法庭交鋒對證有多難?這一案例對中國的米兔運動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們採訪到美國明鏡集團總裁何頻先生:

“米兔這個事情本身往往因爲沒有第三者作證、由雙方出來各說個話,所以在法律上是一個非常艱難且不易確定的案例。但是中國的法院更糟糕,因爲中國法律受政治勢力干擾非常嚴重,不被信任。朱軍作爲央視著名主持人,是宣傳黨的政策的這麼一個宣傳人物,中共當然會想盡辦法保護他。所以我對中國法院判案几乎沒有信心,除非是上面要收拾朱軍,因爲他做得太過分。”

何頻先生說,朱軍事情剛剛曝光時,中央電視臺的人比較多地支持了朱軍:

“但是沒想到朱軍本人卻跳得很高,中央電視臺的一些人都說要與朱軍切割,因爲央視沒辦法爲一個人是不是有性騷擾行爲去完全爲他背書。這個消息後來也確實得到印證,因爲最近舉行的一個演唱會本來是朱軍主持的,被臨時取消。”

在何頻先生看來,中國米兔運動的複雜性超乎想象,所以大家對米兔這個運動不要過於亢奮:

“一方面,女性被騷擾在中國職場上非常普遍,但中國也存在女性利用米兔本身去博名聲、或者是報復,這種可能性不僅在中國,而且在美國也存在。所以對此還是要謹慎看待,不是說有人指控了就一定有這個行爲,也不等於被指控者辯護了,或者利用法院保護了自己,他就沒有這個行爲。但是,無論如何,中國米兔運動的最終結果是使得女性受到更多尊重,有了更多的尊嚴。但具體到某一個案件,就複雜得多。“

英國廣播公司的報道援引中國女權學者李思磐的話說,朱軍案作爲性騷擾案例,走入法律層面是一個進步,但能否給其他案件帶來示範效應,值得觀察。她說,“米兔之所以會發生,就是因爲很多時候法律不夠用。朱軍案比較特殊的一點是有報警記錄和證據,如果有效的話,是比較難翻案的,但對於其他受害者依然艱難。”

那麼,因爲當時有報警記錄,在法院審理時,會不會對受害女生有所幫助呢?何頻先生說:

“如果當時及時報案,而且案子發生的時間又不是那麼長,那當然對朱軍來講不利。朱軍作爲一個央視主持人、政府的宣傳員,他被人指責、批評和質疑,這是他應該承擔的責任,因爲他是個公衆人物。但關鍵還要看案件細節,同時也看中國的法院是不是嚴肅和獨立地去進行審判。”

何頻先生表示,他不對此案抱有任何期望,當然,他希望奇蹟發生。

在美國的人權組織中國婦權負責人張菁女士在接受本臺採訪時表示,女孩在遭到性騷擾的第二天就報警了,而且有警察的記錄,那說明這個事情是真實的:

“一個沒有結婚的20幾歲的女孩子,又是朱軍的實習生,剛剛進央視,哪個女孩子不想做一個大牌主持人?哪個女孩子不想從此冒出頭來?如果能夠忍受,中國的大多數女性都會忍了,因爲在中國,性騷擾是家常便飯,有些女性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權益受到侵害,而知道的人也多數都想保持沉默,來換取眼前的工作機會,或者是升職的機會。另外,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一個女性說出自己受到男人的性騷擾,社會就會指責說,是你自己賤、是你自己勾引人家、是你自己騷,這些受害女性不僅得不到社會的同情,還要被很多人、包括騷擾女性的那些男人的太太和家人指責。”

這種事情在中國非常常見,張菁女士說 ,在中國性騷擾非常嚴重的文化背景下,朱軍就是有恃無恐的那一類人。朱軍不僅自己不檢討、不對受害人賠償、或者對社會有一個交代,現在反而還要來訴受害者:

“當然朱軍財大氣粗,有名有利有權,面對一個小毛頭女孩,弱女子肯定要被他搞得傾家蕩產,在精神上和未來前途上都會受到巨大損失。中國的性騷擾有大背景,就是有權有勢的人搞性騷擾太多了,也許他們都贊成朱軍出頭起訴,來阻止中國米兔運動的發展。因爲米兔運動發展下去的話,可能每個有權有勢的人都脫不了干係,可能都要被揭發出來、家庭或者職位受到影響。因此現在就讓朱軍來出頭,朱軍起訴起到的效果,就是嚇唬那些弱勢羣體。所以朱軍的行爲極爲惡劣,他是一個厚顏無恥的無賴。我希望全社會能夠起來支持這些女孩子反訴朱軍,得到一個公正審判。可是我對此並不看好,因爲中國還是一個男權社會,我爲受害者祈禱。”

無論這個案子結果如何,它對中國今後的米兔運動會產生什麼影響?何頻先生表示:

“中國的米兔和美國與其他國家的不一樣,美國也存在很嚴重的米兔現象,女性受到性騷擾和強姦也很嚴重,但在中國的商人中、社會上和官場上,性騷擾是極其普遍極其嚴重的現象,因爲官本位、學本位和地位本位,使中國女性完全變成了一個工具,我對中國這種情況的改變不持樂觀態度,這種極其嚴重的現象怎麼可以在一個米兔運動中很快改變呢?”

正如弦子本人所說,她覺得自己的案子就像是一個實驗:“我的案子贏了,會有更多的女生知道,在遇到這種事時要先站出來報案。”

朱軍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在席捲中國的米兔運動中被波及的知名人士。在他之前,多名媒體人和公益人士已被爆出涉嫌性侵或性騷擾,其中包括知名公益人雷闖、媒體人章文等。而在朱軍被舉報後一週,中國佛教協會會長、北京龍泉寺住持學誠也被控性侵。

與其他人待遇不同的是,朱軍事件在一開始發酵的極短時間內,便遭到嚴格的言論審查。儘管如此,加上現在又收到了起訴書,弦子和徐超稱,她們對案情依然樂觀,願意通過司法途徑解決問題。

弦子和徐超都表示,她們在小時候,都曾經遭到性騷擾,但在當時,她們都沒有這樣的意識。弦子認爲,中國米兔運動的興起,讓很多女生開始對性騷擾有所瞭解,但她覺得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一位匿名的中國媒體人在其所撰寫的一篇文章中稱,朱軍被舉報的消息被刪,正是因爲其體制內的身份,而性剝削和性醜聞,最嚴重也隱藏最深的,恰恰是在體制內。文章說,“這些(中國體制內的)性侵,更隱蔽,更絕望。因爲受傷的女性,根本發不出聲音,她們是困於柵欄之中的羔羊…..性侵絕不僅僅是男女問題,它事關權力。而權力的野蠻,遠超你我的想象。這把米兔的大火,燒過了高校圈、公益圈、媒體圈、文化圈,如今燒到了這堵牆的面前,牆後有無數個滅火器,在嚴陣以待。”

而對朱軍和絃子即將在法庭的交鋒,我們也在拭目以待。

 

題目2:中國大一新生入學 父母校園露營待命?

每年秋天,是中國的大學新生告別家人開始大一新生活的時候。今年秋天,當18歲的楊哲宇來到天津大學報道、開始他第一年大學生活時,他已經擁有了所有的必需品:冬天的外套、字典和四雙鞋、牙膏。在距離宿舍幾百米遠的地方,他的母親在體育館地板上搭的一個藍色帳篷裏待命,隨時準備給他送方便麪,給他買肥皂,爲他的新房間擦地。“她在這裏我覺得更安全一些,”楊哲宇說,“我以前從來沒有離開過家。”

美國紐約時報的報道說,有超過1000名2018年大學新生的父母在帳篷裏露營。家長們帶着一袋袋的瓜子,揹包裏塞滿廁紙,還有各類不請自來的忠告:蒸餃的公道價格是多少、最賺錢的大學專業(工科是最愛)、能不能談朋友(上學時最好避免談戀愛)等等。

自2012年以來,位於北京東南方向約兩小時車程的天津大學,一直在免費提供“愛心帳篷”。

這一現象已傳到了中國多所大學,並且引發了一場爭論:1979年中國實施獨生子女政策後,父母是否在溺愛獨生子女一代,並削弱了他們的獨立性?

中國老一輩人在上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中經歷過極端貧窮和混亂,他們批評那些長途跋涉、住在帳篷裏的父母,說他們正在養育喫不慣苦的孩子——這些孩子被戲稱爲“小皇帝”。

河北教師、自由撰稿人朱欣欣老師說,這一現象代表了部分家長的典型心態:

“因爲是一個孩子,家長溺愛也是難免的,主要原因在家長身上,因爲孩子的可塑性很大。我前些年參加了一個夏令營,孩子們來自全國各地。雖然這些孩子小的三四年級,大的五六年級,但他們離開父母后完全可以在夏令營裏過得很好,在宿舍裏住上下鋪孩子們喫飯參觀遊覽,白天做各種活動,對脫離家長的集體生活非常興奮,所以不少家長低估了孩子們的適應能力。”

朱老師說,現在也有很多學校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暑假時會給孩子們留暑期作業,比如在家裏要學會做一件家務活,然後把做家務活的過程寫成一篇作文。

其實,朱老師說,首先是家長們對孩子過分擔心了,此外,中國的應試教育也是造成孩子們自理能力差的原因,朱老師說:

“總體來說,現在中國還是應試教育,唯學習成績來考察孩子的能力。”

 

紐約時報的報道說,在天津大學,家長們表示,他們之所以報名住在帳篷裏,是因爲對於送孩子去遙遠的地方唸書感到擔心。夜幕降臨時,數百名家長手拿毯子和枕頭,列隊進入體育館,給自己佔位,爭奪看臺附近的位置,他們在附近的更衣室裏洗臉刷牙。體育館裏迴盪着天南地北的方言,許多家長都難以聽懂彼此說的話。

準備睡覺時,家長們還在討論哪家早餐店最好,哪裏又可以買到便宜牀品給孩子宿舍裏置備上,他們對比着各自孩子的高考成績,聊着如何說動小孩,讓他們將來在高薪行業裏工作。

紐約時報的文章說,楊魯平是一位中國鄉村英語老師,她提醒自己的女兒,現在是大學生了,以後要學會自己洗衣服。楊魯平說自己是個“虎媽”,許多年來始終在工作,就是爲了保證女兒能上一所好大學。當女兒還小的時候,她給女兒買芭比娃娃來鼓勵她好好學習。她還把女兒送進寄宿學校,每週末給她洗從學校帶回來的髒衣服。

河北教師、自由撰稿人朱欣欣老師建議,最關鍵的是家長要給孩子們鍛鍊的機會:

“其實孩子們本身並不是很嬌氣,家長要放開手腳,孩子們很願意做各種的事情,做完以後孩子們也有成就感。我教孩子們寫作文時,他們經常寫到自己幫助做家務活、炒菜做飯洗衣服,孩子們挺有成就感的。因此家長不要把孩子們做家務鍛鍊的機會給剝奪掉。 ”

朱老師說,讓孩子幹家務、自理生活,是對孩子們獨立自主等多方面能力的培養,也是對孩子品德的鍛鍊。

在今天的中國,許多年輕人是家裏第一個大學生。許多父母覺得,在入學時盯緊一點,就可以有機會定些規矩。

朱欣欣老師說,家長的擔心可以理解,但家長要注意開拓眼界,多學習國外一些家庭的教育經驗,比如從鍛鍊孩子做家務做起,來培養孩子的獨立性:

“如果中小學孩子經常鍛鍊幹活,會讓孩子心靈手巧,上了大學後,無論是學理工科還是文科,他處理事情的能力就強。尤其在理工科方面做實驗研究,孩子動手能力強思路開闊,對他的創造發明都有幫助。我也看過一些少年兒童小發明家,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通過自己的觀察,鍛鍊自己的動手能力,參與各種各樣的事情。”

朱老師最後表示,我們經常讚賞德國的工匠精神,日本的產品質量很嚴謹,美國的科技創新能力特別強,這可能都與孩子們在少年兒童時代得到做家務勞動的鍛鍊、或參與各種社會實踐活動有極大關係。

 

請您收聽節目並發表對節目的意見和建議
婦幼論壇節目主持人梒青的推特 (TWITTER) 地址是:HANQING8

添加評論

您可以通過填寫以下表單發表評論,使用純文本格式。 評論將被審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