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少江評論】誰拋棄了華為的王偉晶?


2019.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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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五(11日),中國公民王偉晶在波蘭首都華沙被捕。王偉晶畢業於中國的北京外國語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令人羨慕的外交部工作,曾經任職中國駐波蘭使館,被捕前為中國電訊巨頭華為公司波蘭分公司的銷售總監。據波蘭有關方面透露,王偉晶是因為涉嫌從事間諜活動被捕的,與他同時被捕的還有一位波蘭公民。

最近一個多月來,與中國通訊巨頭華為公司相關的新聞不斷,首先是加拿大政府應美國法院的要求逮捕了華為的首席財務官、華為創始人任正非之女孟晚舟;隨後中國政府為孟晚舟和華為公司出面譴責加拿大政府,並公開進行報復,以涉嫌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的名義逮捕了兩位加拿大公民;現在美國的盟友波蘭又逮捕了華為的一名高管。

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的是,中國政府沒有高調發聲保護被捕的王偉晶,不僅如此,在王偉晶被捕一天之後,與中國政府關係極為密切的華為公司便宣布將其開除,並且公開與王劃清界限,指王偉晶是「因為個人原因涉嫌違反波蘭法律而被逮捕調查」,言外之意,即使王偉晶違反了波蘭法律,也與華為公司無關。

中國著名的官方報紙《環球時報》在王偉晶被捕之後曾經第一時間發文,認定指責王在波蘭從事間諜活動不合邏輯,其理由是波蘭沒有甚麼值得中國去竊取。不少支持中國政府和華為公司的「愛國」人士也在網上揚言要對「美國的走狗」波蘭進行報復,並且已經開始公開商量要在中國市場上抵制何種波蘭產品。

中國外交部對波蘭政府的低調回應和華為公司與王偉晶的快速切割令這些「愛國人士」猝不及防,以至於事發之後有人在網上惆悵地發問︰為甚麼如此迅速地拋棄了同胞王偉晶?不是說好了要抵制波蘭的嗎?還有人出面指責華為對孟晚舟和王偉晶不一視同仁,一方面花巨資為孟女士打官司,另一方面卻在法院定罪之前不講情面地拋棄了王偉晶。

這些「愛國人士」看來對中國政府與企業的關係,對政府戰略和個人命運的關係一無所知。他們的自作多情的一腔「愛國主義激情」在政府那裡早就被視為一種工具,當政府需要的時候,偶爾會給他們投去一兩根殘肉無多的骨頭;不過這次他們的釋放的「愛國熱情」,卻如同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他們責怪華為無情拋棄了王偉晶其實是錯怪了華為。王偉晶曾經為核心機密部門工作,沒有政府的許可,他是斷然不可能從中國駐波蘭使館轉入華為公司擔任高管的;當然,這一次也一樣,沒有中國政府的同意、甚至是授意,再借給華為老板任正非一個膽兒,華為也是不敢開除王偉晶的。

至於王偉晶是不是真的從事了間諜活動?假如是真的,他究竟是在為國家、或是為華為、或是為「個人原因」從事間諜活動?作為外人的我們對於這些都無法知道真相。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王偉晶做了甚麼,他肯定是被華為和支持華為的中國政府所推下了懸崖,因為在外人看來,中國政府無心為王辯護,這等於是證明王已經鐵板釘釘地違反了波蘭的法律了。

如果有人認為,中國政府拋棄王偉晶,肯定是因為王不是為中國政府工作的,這種想法也未免太過天真。上個世紀,有一個叫金無怠的美國人,曾經為中國政府做過間諜。在他暴露被捕之後,中國政府拒絕承認金的中國間諜身份,也拒絕了任何營救金無怠的方案,最後金在美國的監獄中絕望地自殺身亡。

在一個強調集體主義的國度裡,政府是可以通過犧牲個人來爭取「國家利益」最大化的。當然這裡的所謂國家利益究竟是作為集體的中國人的利益,還是中國當政者的利益,還是甚麼別的甚麼團體的利益,這就另當別論了。如果說,王偉晶涉嫌間諜一事妨礙了中國支持華為搶占世界電訊市場的戰略規劃,那麼他被犧牲掉也是非常符合中國特色的思維邏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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