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富評論】蘇獨公投的反思

蘇格蘭獨立公投，在香港引起了許多想像。尤其當香港不少人亦正在為政改應該怎樣繼續爭辯而費索思量，蘇獨公投難免會令人想到，為何香港人不可以透過選票，去決定這個城市的未來。

公投出來的結果，是蘇格蘭會繼續留在聯合王國。從票站民調統計看來，反對蘇獨的選民，大多是年紀較大的一群；他們擔憂蘇獨會影響各種福利，尤其是退休金。年輕的一群，求變的動力也更大，可以輸的也更少，故此更傾向蘇獨。

蘇格蘭和聯合王國的一國兩制，幾百年來行之有效。事實上，蘇格蘭人本來不抗拒一國，政治上也只是要求更高度的自治。可是，當議題在主流輿論醞釀多年，由身份意識認同的討論，漸漸轉成利益分配的問題。事實上，沒有大政府有形之手不斷分配再分配，主流沉默大多數可能也不管是誰當家作主，反正生活過得好就是。當政府有形之手的權力越大，就越多人想操控這一隻手。

蘇獨背後，民族大義還是政客高舉的旗幟，真正原因，說到底，還是經濟。蘇格蘭人口佔聯合王國的8.4%，但生產全國四成的可再生能源，加上北海氣油田的權益，蘇格蘭人難免相信，獨立等於獨佔這些好處。利之所在，才是這場政治運動的真正推手。現在的蘇格蘭人均收入為25600鎊，約為整個聯合王國的平均值26700鎊的96%。根據蘇格蘭民族黨（Scotland National Party）的計算，要是獨立後再加上北海氣油田的利益，蘇格蘭人均收入將躍升到30000至31000鎊。

蘇獨，最大的推動力是錢，最大的阻力，也是錢。蘇格蘭政府雖然是高度自治，但財政權卻掌握在西敏寺政府手上。事實上，西敏寺不但沒有多拿蘇格蘭一分錢，反而每個蘇格蘭居民得到的每年10212英鎊津貼，比起整個聯合王國的平均8588鎊要高出接近19%；至少這是「統派」的說法。

蘇格蘭對全國的稅收貢獻，也高於全國的平均值。羊毛出自羊身上，天下沒有免費午餐，道理不難明白。說到底，蘇獨支持者相信，不向西敏寺進貢，也不用西敏寺照顧，只要保留了北海氣油田和各種能源利益，蘇格蘭要像北歐國家般富庶，絕對不是夢。

像聯合王國這種多文化國家，管治方法之一是小政府權力下放高度自治。多文化國家的另一個穩定結構，就是強權高壓，中央集權；蘇維埃和中共，就是兩個最標準的例子。事實上，聯合王國，以至其他英聯邦地區，傳統上是自由立憲社會，權力有一定制衡，也傾向務實地下放至地區行政機關。聯合王國若非背棄了自由立憲的小政府傳統，蘇獨也不會在廿世紀續漸成為氣候。

雖然暫時蘇獨未得到主流支持，但這個議題不會因為一次公投就得到解決。事實上，公投沒有解決到制度上的問題。聯合王國怎樣改革中央和地方關係，以至理順整個聯合王國政府的管治哲學，才是當務之急。（自由亞洲電台粵語部評論 https://www.rfa.org/cantonese/commenta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