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篇“我沒有敵人”的陳述,受到一些海內外民運人士的嚴厲批評,但也受到不少贊揚和感動。昝愛宗認為,劉曉波雖然不是基督徒,但卻像耶穌一樣背上了人類罪惡和苦難的十字架,他承受的不是一個人的苦難,背負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背負的重擔。施化認為,劉曉波嘗試以一夫之力,跳出非友即敵的階級鬥爭意識形態迷思,其最終結果很可能是正確的。
昝愛宗和施化的看法都有道理。我也以為,劉曉波先生是在試圖尋找一種和平理性非暴力抗爭的道路,並以此改變中國的專制統治。然而,這是一條非常、非常艱難的道路。誰都知道,用善意、用愛化解這個動輒用國家機器鎮壓異己,並極端仇恨普世價值的政權的敵意,用和平理性非暴力戰勝專制,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看起來極端不可能的事情事實上已經在其它國家屢次發生了。上個世紀中葉,印度的甘地通過和平理性非暴力,領導印度從英國統治下獲得了獨立。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波蘭的團結工會也用和平理性非暴力,改變了波蘭的專制政權。此外,還有捷克、蒙古等專制政權,都被那裡的人民用非暴力手段改變。這些成功的實例,均為中國未來的和平轉型樹立了榜樣。
然而,中國的案例要比印度,比波蘭、捷克和蒙古復雜得多,中國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的道路要坎坷得多。就在人們普遍悲觀地認為,主張人權、民主和自由的國際社會為了同中共做生意,已經把身陷囹圄的中國的劉曉波們忘記的時候,挪威把諾貝爾和平獎頒給了劉曉波,表彰他和他的同伴們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抗爭精神。消息所到之處,人們無不為之激動。余英時先生和天安門母親丁子霖說,這是自六四血案以來,發生在中國的最最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盡管一些海內外的民運人士不贊同劉曉波的“我沒有敵人”的陳述,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贊同劉曉波獲獎,並衷心地為他高興。而劉曉波本人對獲獎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獎應獻給“六四亡魂”。至此,沒有敵人的劉曉波,除了至今仍頑固不化把他當成敵人的中共政權外,真的沒有敵人。
從劉曉波的母校北師大的校園,到北京地壇許志永們要聚餐慶祝的餐館,從香港中聯辦,到台灣總統府,從美國,到德國,到法國,到日本,到挪威,到捷克,到聯合國,到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有人向他致敬。而且,幾乎所有知道劉曉波仍被關押在獄的人,都要求中共放人。
財大氣粗、頤指氣使的胡錦濤政權,從來沒有這樣痛失顏面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孤獨過。除了北朝鮮和委內瑞拉的親密戰友,幾乎全世界都在向中共無視人權、迫害良知的劣行說“不!”其實,這就等於是對“要做生意就免談人權”的中國模式說“不!”
胡錦濤政權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氣急敗壞過。中國外交部對挪威諾貝爾委員會和挪威政府極盡警告、威脅和抗議之能事;中共宣傳部和國新辦封鎖媒體和網站,刪除排山倒海一樣湧入互聯網的有關劉曉波得獎的帖子;中國警察和公安則竭盡全力軟禁、監控和拘押劉曉波的親人、朋友、維權人士、異議人士和公共知識分子。
中共的這些表演,引來了中國民眾的反彈和無數網民的冷嘲熱諷。他們說,劉曉波就是中國的一面鏡子,讓全世界見識了獨裁政權的醜惡嘴臉。他們還給劉曉波鼓勁兒說,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得獎就是中國人民得獎!中共儼然成了最大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