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故事:港人身份與“六四”情懷

還有一個多星期,就是六四天安門事件20週年紀念日。20年來“六四”對香港及大陸的70後,80後,以及90後這三代人,產生了不一樣的回響。對於當年只得18歲的香港人,就算移居了海外,20年來的這一段情懷都沒有改變。在這一集的唐人街故事,何山找來童年時由大陸移居香港,在香港長大,中學六年級經歷了六四,現任教英國華威大學翻譯與比較文化中心的助理教授陳美紅,同大家講下,香港人的六四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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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紅:“我70年代初在大陸出生,70年代末整家人從廣東去了香港,我父母那一輩都是印尼華僑,他們是有經歷的一代人,接著他們在大陸成了家,有了兒女就去了香港。我其實在香港長大,對我來說,成長過程六四最關鍵的,也影響了我日後就業,甚至人生觀各方面。看世界看香港,各方面都有很根本的影響。

“六四的時候我在唸中六,那個時候在港島的一家中學唸書,那時候我們是會主動上街,幫支聯會籌款,對六四當時的感受是與天安門廣場上的北京人民,甚至全國的人民,對民主運動抱有希望的所有市民是一樣的,同舟共濟。

“當時的投入程度是100%,也十分相信支聯會所做的一切,很欣賞他們採取主動,他們做了很多籌款,也都送了北京的帳棚等等。成個感受是很正面的,決得大家是同心協力,同坐一條船,香港與中國一起的那一種情懷。

“但我父母因為經歷過文革,在國內,有些比較慘痛的所謂政治教訓,所以他們對我與弟弟的積極參與是不贊成,還會嘗試阻止我與弟弟去遊行。我記得有幾次,要偷瞞著父母出去遊行。之後,我很記得六四當年,對我是一個人生極大的打擊,從來沒有嘗試過甚麼叫痛心疾首。

“你想像一下,一個17、18歲的女孩,第一次感受到甚麼叫痛心疾首,很深刻!看到政治的殘忍,某程度可以這樣說,現實也明白到為甚麼父母會反對我們參加,但之後我也覺得,同樣在香港長大,我們這一些70後、80後的新移民也好,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希望中國走向民主,或者中國的社會越來越多的平等,越來越多的尊重,以及財富越來越平均。所謂的富強,是全中國的富強,而不是一小部份人的富裕。

“我覺得在香港是提供了這樣的機遇,特別是現在有一些香港的年輕人,提出一些新的思維,希望香港的年輕人承擔香港的未來,對於香港未來的承擔,我覺得這些年輕人有很多是因為經歷了六四,在六四的運動中,學到了為自身,或者民族的使命有新的體現,我覺得是真實的承擔,是一生的經驗,經歷過六四的經驗,支接影響了我們對香港的認同。

“我在英國已經以10幾年,但我始終認為香港是我的家。我在香港長大,我接受典型的英式教育,結國響往英國就過來了讀書,也是因為這種殖民文化之下成長,令我看中國、香港與中國的關係、中國與世界的關係,是有更多的批判的可能,而這可批判的可能,也能夠導致一個正面的貢獻,所以對我來講,六四決對不能夠忘記!

“必須肯定的是,至少在1989年,支聯會帶動了全香港的市民,投入了那個運動,以及抒發對國家、民族的感情。很重要的是,他播下了一個種子,對新移民也好,我們這一代也好,那個經歷是非常正面,尤其是社會參與,我個人覺得很多重要的啟迪。”

記者:接下來我要講的是一個個體的認同,很多歷史的大事見件,會成為人生一個關鍵的轉捩點,很多時候我們覺得香港與國內的年青人,80後、90後,70後也好,很一樣,有甚麼是令大家都同樣經歷,但國內的年青人現在看來,與香港、海外的差距真的很大,差別在哪呢?

陳美紅:“我想是經濟環境不一樣,當時上街遊行的香港學生,很幸運是沒有受到秋後算帳,我們沒有這個0威危脅,但在國內參與這個學生運動的,後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前途事業受阻,我覺的在這一方面,可能是會影響了他們從此不再出聲,或者對政治抱有很不同的態度,但我想這是一方面。

“另外,香港畢竟自由度很大,隨時你可以走。你在香港,我成長之後可以離開,但在國內,很多人是走不了。所以當時,參與這個六四學生運動的時候,大家都同樣的熱心,關懷組國。但是事後的代價不一樣,我們能夠選擇的路很不同,我覺的香港的學生,是幸福很多。”

記者:接著我要問,如果要你寫一封家書,給香港與國內的朋友,你會用怎樣的心情去寫呢?

陳美紅:“我的直覺是,首先我對香港是非常有感情,我非常感謝香港給我與我的家人,一次機會。也很感激我父母當年來到之後,所負出的個人的代價,他們基本上是犧牲了在大陸的事業,跟著到了香港,為的是後代。所以我對香港的感情是非常正面的。我會與香港說,無論我到了哪裡,香港都是我的家。每次聽到一些80年代的粵語流行曲,獅子山下、或者楚留香,自己會很感動。那感動是很直覺的。不能夠解釋,不是一個理性,完全是一個感性的反應。

“至於要寫一封家書給中國的話,我會覺得希望中國這塊土地,可以容納多元,包容越多不同的聲音,越多不同的可能,而不是嘗試將不同的聲音變成同一把聲音。”

各位聽眾,以上是英國華威大學翻譯與比較文化中心的助理教授陳美紅,講香港人對六四那種不離不棄的情懷。也因為有這份的情懷,香港人無論是否海外,與大陸的20年來的這一代都有所不同,我是何山,下次節目時間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