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韶關市練溪托養中心大量寄養人員死亡事件曝光後,迅即引起社會哄動。大陸媒體調查揭發,今年初在僅僅49天內,就有20人離奇死亡。而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中心內傳染病肆虐及寄養人員營養不良。惡劣情況猶如集中營。更令人關注的是,今次死亡事件只是大陸慈善救助體系內,同類悲劇的冰山一角。(黃小山/程文 報道)
15歲自閉症少年雷文鋒去年12月在醫院離世,揭開了這宗集體死亡悲劇的序幕。新豐縣人民醫院當時開出的死因為感染傷寒病。隨著媒體的介入,背後鮮為人知的恐怖事件終被引爆。
雷文鋒離世前四個月,即去年8月8日,在深圳和東莞交界地區和家人失散,一個星期後他被人發現暈倒在東莞市萬江汽車客運站一間快餐店門口,路人打電話報了警。9日後,即8月24日,當時仍身世成謎的雷文鋒,被暫時照顧的車站派出所移交到東莞市救助站,一個多月後,東莞市救助站再將雷文鋒被送往韶關市新豐縣的練溪托養中心,直到11月24日,托養中心將雷文鋒送往新豐縣人民醫院,並被查出感染了傷寒。12月3日,醫院宣告雷文鋒死亡。10日之後,其父親雷洪建終於獲得消息趕到了新豐縣。但看到的只是兒子的屍體。
雷文鋒的父親雷洪建接受本台記者訪問時,埋怨事隔多月,官方還稱尚在調查,還沒有給出最後的說法。但他已掌握事件經過。
他說:現在官方還在調查當中,我已經把經過公佈出來了,我相信官方會給我,也給那些死者一個交代的。他們說把事情調查清楚,我也想他們把事情調查清楚。這個我現在也沒有打電話,因為我現在比較忙,現在我也沒有繼續跟進這一塊。
雷文鋒的非正常死亡,只是掀開了冰山的一角。據新京報的記者在新豐縣殯儀館的調查顯示,從今年1月1日到2月18日,練溪托養中心在49天內送來的死者有20人之多。這個資料震驚了全社會。
媒體人透露,雷文鋒死亡之後,其父親試圖尋找兒子死亡的真相無果。直到他將此事告訴了一位前調查記者,此事才揭開了神秘面紗。在新京報進行深度調查之前,多家具影響力的媒體的跟進報道都遭封殺。
知情人透露,在雷文鋒死亡事件在2月初被在網上披露後,廣東方面立即關閉了該托養中心,733名寄養人被各個民政救助站接走。隨著官方調查的介入,更多的黑幕才被內部人士揭破。
一位要求匿名的內部人士向本台披露,流浪人員的救助站是臨時性的,長期滯留站內的,多為心智不健全的人士,托養中心收容這些人士,每月要收取費用。其中一個救助站5年來,送往新豐練溪托養中心共計260多人,但有100多人已死亡。
他說:大概是這樣吧,超過一個月他們就要轉移了。滯留在那兒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老年癡呆症一種就是腦子不正常的。救助站就轉移到寄養的這套就應運而生啊。但是,他們的意料還是歸民政,哪兒送去的歸哪兒。就包括火化也要從那裏去。我知道的是,一個救助站200來人5年來死的100多以上,但我並不知道所有救助站在新豐死亡的準確數字。今年能查到的,其實能掌握他們死因的就只有幾個人,那個負責人,對不對?已經被抓了,前後兩個都被抓了。
該知情人還說,新豐練溪托養中心裏的傳染病肆虐才是高死亡率的主要原因。東莞救助站這次接回來的寄養人員中,發現了7個梅毒,兩個愛滋病和10幾個肺結核。其中,測試中疑有傷寒、副傷寒的個案有50多人。
他說:就是裏面傳染病橫行,一個人有病,他就所有人有病。東莞送去的都是健康的,結果(接)回來後發現了7個梅毒、2個愛滋病,十幾個肺結核,就證明它肯定沒有隔離嘛。然後還有傷寒,雷文鋒據現在來看是死於傷寒。但是它是一個產業鏈,它旁邊就是醫院,右邊就是殯儀館,就是,醫院裏掌握它(托養中心)一年死多少人,但醫院不會告訴你。醫院就是負責來的人越多越好,只管向民政系統要錢就行了。殯儀館也是,火化費很貴,那裏的冰凍費也很貴,然後一個月無人認領就可以火化了。
出現高死亡率的新豐練溪托養中心名義上屬於民間NGO,但實際上由新豐縣前民政局長、現新豐縣委常委李翠瓊在2010年組建,並讓當時民政系統內一個叫羅麗芳的人,掛名當了練溪托養中心的法人代表。從最初的成立到後來的管理,都是民政系統內部人士。此外,因產近年來每年會有約200萬的利潤,導致前任託管所法人和民政系統及當地司法系統一些人產生了糾紛。
去年9月,雙方的矛盾陷入白熱化,李翠瓊等人將名義上的法人羅麗芳驅逐出了托養中心,全部換上了自己的人。而羅麗芳和丈夫許武家則四處上訪告狀。雙方原本會在3月初在新豐法院打官司,但2月份因托養所死亡事情曝光,他們都被抓了。
新豐練溪托養中心的利潤來源,源于民政系統按人頭撥付的供養費用。這些錢來自財政專款。據新豐縣民政局的檔顯示,當地民政局給每個寄養人660元,首先民政局會提取50元作為管理費。扣除了每個供養人的實際生活費用之後,就成了托養中心運營者的利潤。
本台記者多次致電羅麗芳的丈夫以及聯繫托養中心管理者劉鳳,但兩人都不接聽電話。
新豐練溪托養中心事件引發廣泛的憤怒,新豐縣官方稱將嚴查此事,但迄今為止,官方沒有公佈該托養中心的總死亡人數。但本台記者從有關渠道獲悉,迄今為止,調查組對外放風稱,練溪托養中心2016年全年死亡70人。但根據記者實際調查的資料顯示,該資料的真實性存疑。
本台記者致電廣東省民政廳,但對方稱事件還在調查,不方便透露詳情。而深圳,惠州,東莞等地的民政部門都拒絕透露他們寄養在該托養所的人員的死亡數。
近日,民政部下發特別通知,全國的民政機構對救助管理機構站托養工作進行檢查整改。但此事被解讀為民政局事後的滅火之舉。而本台同時也獲悉,隨著此事持續發酵,官方開始全面壓制。其中,率先踢爆此事的志願者也遭警方找麻煩。
原本屬於福利體系的中國民政系統,近20年來卻以殘酷和血腥手段處事聞名。2003年,大學生孫志剛被員警強制送進收容遣送站後,被毆打致死。此事導致了收容遣送制度終結,但由此變種而成的救助站,即便是在耗費巨額專項資金的前提下,並沒能從本質上改變踐踏人權的狀態,相反,類似聯繫托養模式,還成為體系內官員腐敗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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