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7名留守兒童被教師性侵犯,部分長達兩年,外地打工的家長被蒙在鼓裡,直至女兒患上嚴重性病,才被家人揭發,引起外界嘩然。民間組織認為,"留守兒童"與"空巢老人"出現,導致農村性侵事件不時發生,外界應關注這兩個群體。(海藍報道)
受害女童家長文先生與妻子在杭州打工,3名兒女交由住在家鄉上源村的祖父母照顧,一年才返鄉一次探望兒女。文先生承認,夫婦二人為賺錢養家,沒法與兒女一起生活,女兒被性侵這麼久也不知情。經歷此事,他們辭退工作,把子女帶到瑞昌巿一起生活,雖然這裡打工工資不高,生活費亦貴,但不放心子女繼續做留守兒童。
文先生憶述女兒出事後,他與妻子趕到瑞昌巿醫院探望,她看見父母不停地哭,而且很驚慌。他指,打工期間,夫婦二人每隔數天便致電回家,跟子女聊天,不過這種溝通有限,不了解真實情況,與子女關係較疏離。女兒被性侵犯一年多,他們都不知道,一方面女兒被老師警告不准對外說,另外電話的溝通亦有限,女兒對這些事情難以啟齒。
農村性教育知識一向貧乏,亦導致女兒不懂保護自己。文先生坦言,他也是讀到初中,學校才有簡單的性教育,農村較為保守,家長灌輸性知識亦不多,很少向子女談及性方面知識,家中老人亦視為忌諱。
他說: 村裡面的孩子,學校根本還沒有這樣的知道,家長也很少對她們說起像這種事情。可能鄉下沒有城巿那麼開放、那麼發達,我們還是保守一點。
另一女童家長木先生(化名)指,夫婦二人到温州打工,每月可賺三千多元,若帶女兒一起生活,困難重重。首先他們沒有當地戶籍,女兒只能讀私立小學,學校質素不好、學費亦貴,二人工作時間長,沒法照料女兒,加上城巿生活費用較高,該村大部分人跟他一樣,把子女留在家鄉讀書。他強調,其實到外地工作為賺多點錢,令女兒將來生活更好,現在明白與她一起生活才有保障。他又指,女兒數個月大,他與妻子已外出打工,現在與女兒一起生活數個月,仍然未建立信任,她對父母感到生疏。
他說: 沒有(說內心話),跟我們怎麼說,我們長年不在家,小孩有點怕父母,跟我們沒有那麼熟,只是聽話,沒那麼頑皮。畢竟我們長年在外面打工,沒有她跟家裡人那麼熟,她會跟小孩一起玩耍,但跟父母沒有那樣玩。
受害7名女童都是來自瑞昌巿九源鄉上源村小學,事發時讀二年級女生,其中6人自去年9月至今年5月,被63歲教師陶表功多次猥亵,6名女生全部處女膜破裂,並患上嚴重性病尖銳顯疣,此病復發率八成以上。數名家長今年7月揭發事件後報警,陶表功承認在教室後排及講台以輔導功課為名,性侵犯女學生。7月5日陶表功被警方以涉嫌猥亵罪批捕,案件10月10日在瑞昌巿法院閉門審訊,10月18日法院判陶表功入獄14年。
受害女童代表律師王宇指,綜合案情,該名教師在120個工作日犯案、性侵女童達115次、班上14名女童至少7人被性侵。此外,由律師向女童詢問筆録所得,部分人自一年級起已被性侵,並有兩名女童疑被該老師性侵,警方以證據不足,未有列入此案。
王宇亦關注留守兒童問題,她認為要改善農村學校的條件,留守兒童基本上住在農村,有些農民的土地被強征,失地農民沒有生活來源,只能到城巿打工,唯有把老人及小孩留在農村,所以發生留守老人及兒童問題。她又指,現在官方談論這個問題,只集中在改善農村學校條件,例如加強學校住宿管理及吃住條件,但她認為要從根本解決問題。
她說: 孩子在沒有父母監護情況下生活,即使生活條件改善,根本問題沒有改善,要讓家長和孩子生活在一起,即使生活條件不夠好,一起生活才能解決問題。
王宇建議,儘量減少留守兒童,要讓父母留在家鄉繼續生存,或改善農民工的務工條件。王宇又說,即使他們到外地打工,部分也有條件帶孩子一起生活,她認為最迫切是"教育平權"問題。留守兒童若要到城巿上學,孩子沒有當地戶口,學費相對較高,家長的工作不稳定,因此很難帶孩子一起生活。
曾深入農村作調研的映諾社區發展機構,其副總監謝海娣分析指,留守兒童遭受性侵犯,以往亦有發生,只是近年媒體的報道增加,曝光率愈來愈多,不代表留守兒童被性侵的數字增長。以往農村的大部分家庭,不敢對外說子女被性侵,該組織一向關注兩個群體,留守兒童及空巢老人,因為基本犯性侵都是空巢老人,九成是老人。從江西這宗性侵案看到老師是63歲空巢老人,他的妻兒不在身邊。此外,從2009年起,她到農村研究,發覺性知識缺乏,農村架構基本是留守兒童及老人,有一班48歲以上的男人,他們可能已喪妻,或妻子到外地替子女湊孫,這些老人的問題被忽略。
謝海娣指,除了空巢老人外,她認為還有幾個原因導致江西事件。第一是沒有教育,留守兒童就讀的學校嚴重缺乏老師,莫說性教育,連英文都沒法學習。留守兒童的性教育出問題,學校及家庭都有責任;留守兒童的監護人大多數是祖父母,袓母不會談及月經或發育問題。第二,父母與子女溝通無效,有一個案被老師性侵長達八年,為何女童被性侵長時間仍沒人知道,關鍵是她沒有可信任的人。
她總結留守兒童主要在教育出問題,一是學校師資配備,鄉村學校一師難求,學校沒條件去篩選老師。二是父母本身缺乏教育,他們是模擬式,溝通都是無效,子女不願意跟他們說。她認為教育部門有推出相應制度及措施,但執行過程是否跟足措施,這是疑問,性侵事件通常發生在徧遠山區,因為執行較困難。
她說: 我只能說教育局相關出台的措施及輔導肯定有,在於是否跟得上,你會發現性侵發生在徧遠山區,山高皇帝遠沒人管,制度完善是有的,但作為執行人員中,你是否跟足措施。第二是老師資質問題,徧遠山區一師難求。
2013年全國婦聯與人民大學公佈共同研究的留守兒童報告,其中數據顯示,中國農村留守兒童有6102.55萬,佔農村兒童37.7%,佔全國兒童21.88%。與05年全國1%抽樣調查數據相比,五年間農村留守兒童增加約242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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