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散港人】3名移台香港藝術家辦展覽 表達港人身份、對港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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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名因政治打壓或個人原因赴台的香港藝術家,合辦《咪唔記得你個名啊!》藝術展,望藉作品表達他們香港人的身份及對香港的鄉情。過往曾發布不少時事漫畫的vawongsir,在《港區國安法》實施後,被教育局裁定專業失德而失去教席。他直言離港後創作自由度大很多,亦不用再迴避畫某一些題材,所以今次在台首次展出未曾發布的敏感漫畫。因害怕被捕入獄所以選擇離開,但vawongsir說,離港至今內疚感沒消除。

3名在台香港藝術家,包括vawongsir、茜利妹及Fly,周日(21日)起至10月23日,於台北市一個名為「河神的丸子」的活動空間,聯合舉辦名為《咪唔記得你個名啊!》(書面語:不要忘記你的名字)的藝術展覽,希望藉著作品,表達他們香港人的身份、對香港的鄉情。

名字代表每個人的身份認同與個人信念 不要忘記初衷

對於這個展覽的名字定為《咪唔記得你個名啊!》,三名藝術家對本台解釋,展覽場地名為「河神的丸子」,隨即令他們聯想到電影《千與千尋》中,河神給千尋的丸子。而在這電影中,白龍曾提醒千尋一定要記住自己的名字。對3位在台香港藝術家來說,名字代表每個人的身份認同與個人信念。近年香港人面對不同的困境,當被稱呼的方式有所改變,人的信念或會因此動搖。但他們覺得只要記住自己的名字,就能守護自己的身份與自我認同;他們希望藉此勉勵大家「不要忘記初衷」。

因作品被迫離港 vawongsir 3 年回顧

前中學視藝科及通識科教師、現為全職插畫師的vawongsir,過往曾發布不少時事漫畫。去年在《港區國安法》實施後,他被香港教育局裁定「專業失德」而失去教席,其後在今年4月他離開香港。今次展覽,他為觀眾呈現以電腦繪圖方式創作的32幅政治漫畫。他對本台指,今次系列名為《無聲彷有聲》,作品主要專注近年的心情,對他個人來說也是回顧這3年發生的事,是由剛開始畫畫到離開香港的一個小總結,亦記錄了當中的轉捩點。

vawongsir說:「無聲」可以是說作品自身,可以說是我不用解釋,而「彷有聲」便可能是我們的吶喊、我們的抗議、我們說想說的事。

為了迎合台灣觀眾、讓他們也能對作品有所意會,他特意再挑選過一些沒有對白的作品展出,希望參觀的人不被語言限制。vawongsir說自己在社交平台起家,形容自己的作品「比較市井」,因此他不傾向作品解釋太多,覺得要尊重社媒觀眾第一下的想法;若觀眾的體會與他一樣,便是彼此共鳴的地方。

 vawongsir展出名為《無聲彷有聲》系列共32幅政治漫畫,作品主要專注近年的心情,對他個人來說也是過去3年的回顧。(淳音攝)
vawongsir展出名為《無聲彷有聲》系列共32幅政治漫畫,作品主要專注近年的心情,對他個人來說也是過去3年的回顧。(淳音攝)

在台首次展出未曾發布過的敏感漫畫

離港後,vawongsir直言創作自由度大很多,亦不用再迴避畫某一些題材。他舉例過去畫了一些有關「光時」、警察、國旗的政治漫畫,也不敢放上社交平台。所以今次在台的展覽,觀眾能看到他一些首次刊出的作品,例如以中國國旗作為背景,並有一對手在上面「掃走洋紫荊花瓣」香港區旗圖案的創作。

vawongsir在台首次展出沒曾發布的敏感漫畫(左下),以中國國旗作為背景,並有一對手在上面「掃走洋紫荊花瓣」這個香港區旗圖案。 (淳音攝)
vawongsir在台首次展出沒曾發布的敏感漫畫(左下),以中國國旗作為背景,並有一對手在上面「掃走洋紫荊花瓣」這個香港區旗圖案。 (淳音攝)

離港至今內疚感沒消失 「當初如果我是不怕入獄,我大可以留在香港」

回想在港失去教席時,vawongsir說一度有驚恐症,門口的鎖匙聲、叩門聲等都會令他非常恐懼。直到「羊村事件」及前通識老師楊子俊被控告等連串打壓事件發生後vawongsir在終今年 4月尾離港,漫無目的踏上沒有目的地的旅途,直到6月才月流亡到台灣。離開時他曾說過「會帶著內疚、慚愧、憤怒繼續堅持為噤聲的人畫下去」。

那麼現在他心態上有沒有轉變?他回答說心態一直沒有改變,依然充滿內疚。

vawongsir說:我依然內疚,特別最近楊子俊老師入獄。楊子俊老師這幾年一直陪伴我,因為他又是我的出版社,一直有很大的合作關係。現在看到他入獄,那種內疚又再跑出來。他很勇敢,繼續留在香港面對他要入獄的事實,當初如果我是不怕入獄,不怕這些自由被剝削的話,我大可以留在香港,所以我依然對這件事覺得很慚愧。

vawongsir說離港至今內疚感沒消失。 (淳音攝)
vawongsir說離港至今內疚感沒消失。 (淳音攝)

希望他日能被國際認可 更有效地為港人發聲

他感激同樣在台的香港藝術家黃國才對他的鼓勵,令他重新振作。現在重拾社交圈子,情緒亦開始穩定下來。他透露將留台就學藝術相關學科,希望增值自己並盡最大努力,他日能被國際認可,才能更有效地為港人發聲。

vawongsir說:如果我想為香港人說更多的說話,其實我應該,老土地說要更厲害。如果我可以做到藝術界的羅冠聰、或是藝術家去到艾未未的程度,受到國際性認可的話,我便可以更能夠說香港人想說的,從而國際之間都知道發生甚麼事,可以給壓力香港政府。

茜利妹不想放棄「做自己」

跨媒體藝術家、同是資深傳媒人的茜利妹,已來台約10個月,現正就學。茜利妹今次展出了5個系列共9幅作品,當中以膠彩畫及拼貼為主要創作媒介。她向本台憶述放下畫筆已有約9年,不過在新冠肺炎下沒有工作,她形容是「被強搶的日子」,因此有更多空餘時間重新創作,便將情感投放在作品中。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成為她創作的主要題材。她介紹《香港心情In Da Mood 4 HK》這系列的作品時,直言對當局打壓「反送中運動」的心情「只有講粗口」(說髒話),因此便製作了這幾幅「粗口畫」。

茜利妹說自己做電台25年,都沒有說要跪下,那當然現在也不想跪。(淳音攝)
茜利妹說自己做電台25年,都沒有說要跪下,那當然現在也不想跪。(淳音攝)

另一幅作品《給香港人 · 求數字陰影面積》,記錄了2019年香港人經歷了11個「大日子」,包括「反逃犯條例200萬人遊行、18區催淚彈洗禮、元朗黑夜、太子831事件、理大圍城及中大衝突」等。為了這幅作品,她亦發起了一個持續性藝術運動。她會向社會各界人士講解這幅畫的創作動機,並邀請對方拿著作品合照,再放上社交平台,從而做到「用愚公移山方式傳播香港史實」。現在已有來自台灣、香港、美國、韓國等地的人參與。

除了藝術家的身分,茜利妹更長的是從事電台工作。她說曾經想過晚年在香港從事藝術相關工作,但香港已再無言論自由及創作自由,只能離港。

茜利妹說:我看著媒體、媒介一路收窄,我那時候說話仍自由。但近年愈來愈多人例如公司、媒體高層會跟你說,自己留意一下,你不知道那條紅線在哪,其實很害怕。而且我知道自己做的創作是比較,如果用那個標準是「踩界」,但我以前已經是這樣。那麼為甚麼我做同樣的事情是沒有自由?這個是很害怕的。其實我都想做港豬,但藝術創作上面我有這些想說,但原來在香港已經容納不下。如果1998年入行,做電台開始25年,我都沒有說要跪低,那當然(現在)也不想跪。

茜利妹的作品《給香港人 · 求數字陰影面積》(右2),記錄了2019年香港人經歷了11個「大日子」。(淳音攝)
茜利妹的作品《給香港人 · 求數字陰影面積》(右2),記錄了2019年香港人經歷了11個「大日子」。(淳音攝)

同被裁定「專業失德」的視藝教師 來台一年繼續堅持創作

另一位藝術家Fly對本台指,自己昔日在港也是視藝科教師,因一次照常展出一個學生作品,當中畫了社會運動相關的新聞圖片影像,因而被投訴,最終被裁定「專業失德」。

今次他在展覽展出《孤高詩》系列共3個作品,分別創作於離港前、離港半年後、及離港一年後,以Google的廣東話輸入工具製作錄像詩句,探討廣東話族群在艱辛環境下的集體思緒。例如作品「此乃是木刻佛經」,其實是用廣東話輸入法、打英文句子「china is motha fuckin」演變而來,表達出市民潛在的不滿和憤恨。

來台已有一年,他仍對前路感迷茫,未知要再教書或從事其他工作,但有望繼續堅持創作。以今次的作品為例,他希望對離鄉別井的香港人起到安慰的作用;對在地的人而言,能讓他們了解香港的社會狀況,理解到港人的心理狀態。

Fly昔日在港也是視藝科教師,後被裁定專業失德。(淳音攝)
Fly昔日在港也是視藝科教師,後被裁定專業失德。(淳音攝)

記者:淳音 責編:李世民 網編:江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