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时代革命》导演周冠威:双国安法下如何拍香港电影
香港进入双国安法时代,言论自由和空间被严重压缩,但仍然有不少电影人和创作者尝试在夹缝中寻找生存空间,纪录片《时代革命》的导演周冠威是其中之一。他接受本台专访时,讲述了成为政权打压目标的情况,以及如何在困境中继续拍电影。
纪录香港2019年反送中运动期间故事的电影《时代革命》,成为《香港国安法》下不能放映的电影之一。《时代革命》的导演周冠威接受本台专访,表示“周冠威”已成为香港的敏感词,过去几年曾遭遇不同方式的打压。
周冠威说:“有一家电影院想重映《幻爱》,在门票已发售后突然说要取消,是因为我这个名字;我的电影《一人婚礼》上映时,已做好宣传连门票也卖光,但电影院收到政府的电话,问能不能肯定周冠威在分享时段所说的话不会违反《国安法》,并叫主办方取消活动;我最新的电影要拍一所中学,但我在香港借不到学校拍摄,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打击。他(政府)没有拘捕我,我还是无罪之身,但是他困扰我的前途。在一个对人不对事的香港,我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是被针对和打压的例子,当然我不是唯一。”
合作者被捕判囚 周:他们彰显人性光辉
周冠威早在《时代革命》公开时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目前所谓“最坏的情况”还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也不像其他曾参与反送中人士或社运人士,有被国安约谈的情况。但他在电影中曾访问过的戴耀庭和何桂蓝,因47人案被关押多时;曾参与拍摄他《一人婚礼》电影的演员王宗尧,早前也因涉2019年七一冲击立法会案,被判暴动罪成判囚6年2个月。周冠威以正面的态度面对自己和认识的人所承受的苦难。
周冠威说:“公开地受到打压是彰显邪恶的方法,把黑暗曝光有积极的意义,是作恶者需要对此羞愧,而不是受打压的人。在监狱中坐牢的每个政治犯,对我来说是一座座的狮子山,矗立不倒,是支撑我们的根基,他们是一份光,他们每一个承受苦难的背后,都是一种光辉,是人性的光辉,彰显了作恶者丑陋和邪恶。”
周冠威:选择直面恐惧不会离港
在《国安法》下,已成为敏感人物的周冠威,难以找到投资者和演员合作,合作的资金和工作机会被消失,他以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形容每天在香港要面对的处境。但他表示,没有考虑要离开香港。
周冠威说:“面对香港现实的环境,我是极度痛苦、愤怒和沮丧,对电影业的前途我也是非常忧虑和悲观。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离开香港我反而不自由,如果是因为恐惧而离开,就算离开我也会被恐惧挟制。唯独有一个方法,我只可以留在香港,直接面对这份恐惧,我才可以心灵平安,因为我抵挡了这份恐惧,能突破这份恐惧。”
新戏台湾开拍 周冠威:找回踏实感
周冠威今年尝试在困局中寻找新出路,把讲述学童自杀问题的新电影移师到台湾拍摄,在台湾顺利找演员和拍摄团队,并已完成所有的拍摄工作。他笑言,自己是在拍台港合拍片,又说,在台湾拍摄能让他找回久违的专注和平安。
周冠威说:“因为香港有很多东西都被取消,我的很多同行和舞台剧团曾试过,已答应借的场地突然说取消就取消,已落实了的事可以随时反口,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安。可能经历太多的取消,拍这部新电影时我也是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不知道会不会又被取消或不让我出境。当飞机踏上台北的土地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我从来未如此的踏实,我知道这部戏不会再被取消了。我可以专注拍摄,这是我在香港拍摄不能有的感受,这就是香港和台湾的分别。”
周冠威表示,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在双国安法下,除了他,还有不少香港电影人在沮丧中,继续怀着盼望在坚持创作,他想与香港电影界的同行者一同努力,拍摄更多的香港电影。
记者:陈子非 责编:许书婷、嘉远 网编: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