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 財經時時聽：山窮水盡的地方政府“砸鍋賣鐵”“亂罰款”

福建2024年上半年非稅收入佔比達到42.3%；圖爲福州。

由於房地產危機以及整體經濟低迷，中國地方政府財政捉襟見肘。最新公佈的數據顯示，地方財政中的稅收收入普遍下降，其中以土地出讓收入下滑最爲嚴重。然而，非稅收入，比如罰沒和國有資產盤活等方面收入卻出現不小的增長。那麼中國非稅收入增加背後有哪些原因？本期節目將就以上話題展開討論。今天參與討論的嘉賓是旅美經濟學家秦偉平。

地方政府預算中非稅收入大增

今年1-7月，中國全國稅收收入同比下降5.4%，地方政府的土地出讓收入下滑超過20%，但同期中國非稅收入卻增長12%。

華爾街日報報道稱，中國房地產危機給地方政府造成沉重打擊，隨着土地出讓收入銳減，地方財政的一項主要收入來源枯竭。資金緊張且負債高企的地方政府正在尋求其他收入來源，來彌補土地出讓金和稅收下滑的缺口。

儘管稅收和土地出讓金下滑，但今年1-7月，中國地方的非稅收入卻持續增長。根據野村證券的估算，中國7月份非稅收入同比增長近15%，延續了6月份的兩位數字的增長。

根據中國媒體經濟觀察網的報道，在目前已經公佈財政收入和非稅收入分項的15個省份中，僅重慶和陝西兩地的非稅收入佔一般公共預算收入比例下降，北京、天津、陝西、貴州、雲南、內蒙古、甘肅、江西、山東、遼寧、吉林、湖南、福建等13個省市非稅收入佔比同比上升。其中福建2024年上半年非稅收入佔比達到42.3%。

儘管非稅收入的增長，暫時緩解了地方政府的壓力，但有關專家警告，這個情況是不可持續的。由於非稅收入往往缺乏透明度，可能進一步削弱消費者和企業信心。

所謂非稅收入是指除了稅收以外，由各級政府、國家機關、事業單位、代行政府職能的社會團體及其他組織依法利用政府權力、政府信譽、國家資源、國有資產或提供特定公共服務、準公共服務取得的財政性資金，是政府財政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般非稅收入涵蓋衆多，主要包括專項收入、行政事業型收費收入、罰沒收入、國有資本經營收入等。

過去幾年，在地方財政普遍承壓的背景下，全國以及各地非稅收入佔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比例呈現明顯上升勢頭。2021年以前，非稅收入佔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比例大約在12%到15%之間。

罰沒收入增長出現變化

近年來受到疫情衝擊，中國經濟增速放緩，房地產市場低迷，地緣政治緊張等影響，地方財政受到一定衝擊，而地方債利息和民生相關的剛性支出壓力不減。少數地方存在“以罰增收”，“逐利執法”等亂罰款現象。

今年四月，南京一市民因騎自行車時沒有牌照，被交警罰了50元，經輿論曝光後，警方啓動撤銷程序。此外，今年還傳出賣芹菜賺14元罰款10萬元、車容不潔被罰200元等新聞爆出等。 

據澎湃新聞報道，罰沒收入的增速一直保持在高位，除了2020年爲1.69%增速較低以外，2017年爲24.8%，2018年爲11.07%，2019年爲15.15%，2021年爲19.21%，都呈現高速增長趨勢，大大超過當年的財政收入增速。

報道還稱，據長三角取得的樣本來看，除去不公佈的上海和滁州外，39個城市中有28個城市，2024年市級口徑罰沒收入總額上漲。其中舟山罰沒收入同比增長31816%，池州同比增長984%，連雲港上漲191%等。

同時，罰沒強度也就是罰沒收入佔稅收收入的比例，相比前幾年也有提高，甚至一些城市的罰沒收入已經超過稅收收入的一半。比如鹽城市的市級預算中，罰沒收入預算佔稅收收入的81%，佔非稅收入的75%，佔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39%。

在萬億城市中，罰沒收入也有普遍增長趨勢，尤其是煙臺和青島，罰沒收入同比增長分別達到120%和73%，名列第一和第二。

罰沒收入是反應執法機構依法收繳的罰款、沒收款、贓款、沒收物資、贓款的變價款收入。其中包括公安、交通、稅務、法院、市場監管等一般罰沒收入，以及公安、市場等緝私罰沒收入。

今年2月，中國國務院公開《關於進一步規範和監督罰款設定與實施的指導意見》，提出15條舉措，依法設定罰款、嚴格規範罰款實施、全面強化罰款監督三大方面，對行政罰款進行全面規範。

各地出現“砸鍋賣鐵”專班 

8月28日，一份名爲《重慶市璧山區人民政府辦公室關於成立重慶市璧山區“砸鍋賣鐵”工作專班的通知》的文件截圖在互聯網上廣泛傳播。其實，重慶並非唯一，不少省市近期都設立了“砸鍋賣鐵”專班。

所謂砸鍋賣鐵指的是地方政府盤活資產來化解地方債務風險。

早在2023年8月，青海省德令哈市政府網站發佈《嚴格落實“砸鍋賣鐵”要求的方案》，提出提高認識，砸鍋賣鐵，通過難關，摸清家底，認真清查對比，加準方式方法，加快處置。通過自用、共享、出租、處置等多種方式，進一步挖掘現有資產資源潛力，提升“三資”使用效率。在2023年中國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重點省份加強政府投資項目管理辦法十點中也曾提到“砸鍋賣鐵”這一詞。這些重點省份多是地方債務嚴重的省份，比如貴州、青海等地。

據界面新聞的報道，砸鍋賣鐵給地方政府帶來一筆不小收入，今年頭7個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非稅收入同比上漲12%，非稅收入佔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比重達到18%。較上年同期提高2.4個百分點，而同期，稅收收入同比下降5.4%。一些地級市財政收入中的非稅收入佔比甚至超過50%。

根據財通證券的研究，國有資產有償使用收入在非稅收入中佔比最大，接近40%。國有資產有償使用收入是指，有償轉讓國有資產使用權而取得的收入。銀大證券也表示，今年非稅收入整體增速提升主要得益於國有資源使用收入和國有資本經營收入的增長。

以上是本期的財經時時聽，感謝您的收聽。我是饒怡明。如果您對本節目有什麼意見和建議，歡迎寫信到fankui@rfa.org.或我個人推特賬號是RFA_RYM進行聯繫。

那麼就在此祝福各位有個愉快的週末，下次節目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