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奇蔡奇遭遇人民的名義......
2018.08.03
【戮屍,是中國古代的酷刑,爲懲罰死者生前的行爲,挖墳開棺,將屍體梟首示衆。開棺戮骨不是正刑,而是一種逞威泄憤行動——互動百科】
中國媒體報導指稱:“江西當局爲推行綠色殯葬,鼓勵火葬,地方官員竟推行搶棺砸棺運動,針對有預買棺木習俗的村落,強行把村民的空棺搶走,用怪手砸毀,甚至有死者已下葬,當地官員卻強行將墳墓掘開,把棺材撬出來,將屍體擡出火化,導致民怨沸騰。官媒狠批暴力施政,擔心引發社會動盪,質疑背後另有目的;網友則呼籲當局嚴懲「土匪」。”
習近平時代中國夢以最爲勾魂攝魄的佛洛伊德解析方式重上井岡山,借贛南傳統造反匪巢赤色老區吉安爲核心,在全江西畫了一個“盜墓圈”,美其名曰:移風易俗,平墳復耕。卻不知江西省紅色文化旅遊區共青城胡耀邦陵墓,是否也已劃入新一輪“土地改革”議事日程?
截稿前8月2日媒體最新報道:“江西挖墳焚屍暴政引發強烈反彈,日前,吉安公安局遭縱火。而網民發起捐款,號召找出江西省委書記劉奇在山東的祖墳挖掉。或許這正是劉奇所懼怕的,8月2日,該暴政叫停,允許百姓取回沒收的棺木,但很多棺材已經砸爛,更有民衆現場說,當局下令取回時,加快砸爛棺木。”
回首小一年,神州大地無“奇”不有:京城出了個蔡奇,贛鄱出了個劉奇,去年歲末“十日驅低”不了了之,今年仲夏“一週平墳”始亂終棄。同樣的不得人心,一色的衆叛親離,也讓世界看到了人民的名義不可斗量!
【讀報補丁】
關於江西“搶棺砸棺”的反思 作者【冷眼旁觀】 網絡工程師、學者
近日,江西着實火了一把,揚名海內外。很可惜,不是因爲經濟創高增,不是人均收入創新高,而是一則題爲“全國各地都在搶人,江西搶棺材”的新聞。
大致內容爲江西省展開了“移風易俗”、“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喪葬改革“零點行動”。據光明網報道,“很多老人眼睜睜看着陪着自己多年的棺材要成爲一堆廢木,憂愁憤怒無處訴,有的老人默默流下眼淚,更多的老人則是大聲痛哭。還有老人看着棺材被拖走,他們跳進棺材,要與棺材一起‘走’,任人勸說,怎麼都不肯爬起來,最後執法隊強行把老人拖出來……”,甚至“各個執法隊進村入戶,強行奪棺,甚至強行起屍”。作爲一名江西人,我爲在海外以如此方式得知家鄉消息感到羞愧;作爲一名遵紀守法的合法公民,我爲人權被踐踏感到憤怒;作爲一名普通老百姓,我感到了“命比螻蟻賤”的悲哀。
曾幾何時,江西省號稱爲中國革命的搖籃,革命老區。足見曾爲中國革命以及新中國的誕生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僅以贛州市興國縣“將軍縣”的名號就可略見一斑。若當年烈士的英魂還在這片土地的上空,則難免不見到如此“改革”而黯然淚下。
此刻我想起了當年開國領袖毛澤東主席曾經一段很有名的議論。當年他在中央的某次全會上說:“早幾年,在河南省一個地方要修飛機場,事先不給農民安排好,沒有說清道理,就強迫人家搬家。那個莊的農民說,你拿根長棍子去撥樹上雀兒的巢,把它搞下來,雀兒也要叫幾聲……於是乎那個地方的羣衆佈置了三道防線,到那裏去測量的人都被趕走了,結果農民還是勝利了。後來,向農民好好說清楚,給他們作了安排,他們的家還是搬了,飛機場還是修了……現在,有這樣一些人,好像得了天下,就高枕無憂,可以橫行霸道了。這樣的人,羣衆反對他,打石頭,打鋤頭,我看是該當,我最歡迎。”喪葬改革本來無可厚非,但如此一刀切,不注意工作方法,恐怕只能激發官民對立。當然,最終傷害着依然是百姓。畢竟,2015年安徽喪葬改革引發的慘劇至今還不算太遙遠。
我曾百思不得其解爲何江西省的經濟一直髮展不起來,如今我似乎找到了部分答案。
最後,以新華網關於安微喪葬改革的點評作爲結尾,“沒有任何一種改革需要以逼死人爲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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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小說《紅旗袍》作者裘小龍【美】
第二十五章
走出夜總會,陳超卻並沒有去打車。
已經接近凌晨四點了。他此刻想到一句詞“到底是良宵常短夢常空”。他也說不清自己剛纔在夜總會里的經歷能否算是“良宵”,但起碼時間消磨得很快。
寒夜將盡。剛纔在包間裏想到的思路,此刻似乎被陣陣冷風吹得七零八落。其實有的想法還是顯得牽強了些。
不過陳超決定從當年梅老師兒子賣掉老洋房這件事入手,去調查一下他的背景。作爲明府老洋房的繼承者,他賣房子的時候一定會留下簽名之類的個人身份信息。
已經是星期四了,不能再在錯誤的方向上浪費時間了。
只是此刻陳超還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天氣很冷,他不得不加快腳步。霓虹燈大多已經熄滅,整條衡山路呈現出一副前所未見的奇異景象。
就這麼茫然地走了一陣,陳超發現自己又來到了老洋房飯店跟前。一陣風吹過,驚起房頂一羣鳥。這一幕與洋房在黑暗中的剪影呼應,一絲孤獨蕭索的氣息油然而生。
他不由得想到了蘇軾的那首《永遇樂·彭城夜宿燕子樓,爲盼盼,因作此詞》:
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
燕子樓空,佳人何在?
空鎖樓中燕。
古今如夢,何曾夢覺?
但有舊歡新怨。
異時對,黃樓夜景,爲餘浩嘆。
這是一首悲傷的詞。燕子樓因唐代名妓關盼盼而聞名。她曾嫁給一位文武雙全的將軍爲妾,丈夫死後,她就到燕子樓上閉門守節,直到死去。宋代蘇軾遊燕子樓時專門寫下了這首詞。
陳超腦中浮現出梅老師當年在明府豪宅後花園中的樣子。她身穿精緻的旗袍,牽着兒子的手,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不知不覺間,陳超來到了農貿市場。晨星暗淡,不時有枯葉從樹上飄落,掉在地上沙沙作響,彷彿遠古巫師占卜用的竹簡被火焰燒灼的聲音,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市場裏沒什麼人,門口卻頗有秩序地擺着一排籃子,有竹製的、藤編的、塑料的,大小各不相同。這應該是趕早市買黃花魚的家庭主婦們排隊的方法吧。
這一情景讓陳超感到有些似曾相識。他在風中費力地點燃了一支香菸。
砰、砰、砰……不遠處忽然傳來敲東西的聲音。他抬頭望去,看到有人正拿着錘子敲打着凍成一坨的黃花魚。對方也發現了陳超,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人脖子很短,腦袋藏在棉大衣高高的衣領裏,看上去很是奇怪。誰在清晨看到這樣一個怪異的人都會被嚇一跳。
陳超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太好。
一羣中年婦女慢慢聚攏到市場門口,拎起那些擺放整齊的籃子,排隊等待購買黃花魚。這市場開始漸漸醒來了。
隨着一陣鈴聲響起,市場正式開門營業。小販們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有的人推着小車,有的人站在租來的櫃檯後面,有的人乾脆把貨品擺在地上。
這時,陳超看到一位戴着紅袖標的老人走進了市場。
二十六
那位戴着紅袖標的老人一會兒看看蔬菜,一會兒看看魚蝦,手上卻並沒有提籃子。看來他一定是老片警範德宗了。
其實不久之前陳超剛見到過類似的情景,於光明的父親老於頭經常在另外一個市場巡查。只是範德宗肩負着不同的職責。在這個人人向錢看的時代,小商小販隨處可見,但是有些小販會缺斤短兩以次充好。如今他們坑人的方法已經不僅僅限於注水肉之類,而是轉向染色劑、地溝油等更“高明”的手段。這些行爲會危害消費者健康,這位老範的職責就是監督並制止這些喪良心的行爲。
這會兒他正在一個賣蝦小販的攤位前檢查着。陳超走上前去,禮貌地問道:
“您是範叔吧?”
“沒錯,你是?”
“能跟您單獨談談嗎?”陳超掏出名片遞了過去,“有很重要的事情。”
“好吧。”範德宗轉身對小販說道,“你,下不爲例啊!”
“咱們去那邊喝壺茶吧,”陳超指着黃花魚攤點旁邊的小喫店,“咱們可以坐下聊聊。”
“那家不賣茶水。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他們幫忙沏一壺。”範德宗說道,“叫我老範同志吧,我喜歡這個稱呼。每次別人這麼叫我,都能讓我回想起當年那萬衆一心建設社會主義的激情歲月啊。”
“好的,老範同志。”陳超心想“同志”這個詞在港臺年輕人中都成了同性戀的代名詞了,也許眼前這位老人不知道這個詞現在有了那麼一層意思吧。語言總是隨着人們意識的演變而不斷髮展的。
小喫店門口貼着一副對聯。上聯是“早餐午餐晚餐,餐餐如此”,下聯是“去年今年明年,年年相同”,橫批是“喫纔是真”。
陳超盤算着,自己兜裏剩下的錢應該足夠在這裏請老範喫頓早餐了。服務員端來一壺茶,順便向他們推薦了店裏的特色早餐——羊肉泡饃。
“老範同志,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陳超端起茶杯。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知道陳隊長你也挺忙的。今天來找我這個老頭子,想必不是爲了請我喫頓羊肉泡饃吧。”
“是的,我想請教您幾件事。聽居委會同志說只有您能幫我。”
“是嗎,那你說說看。”
“我們最近在調查一起兇殺案。梅老師曾經住在這附近吧?我想問問關於她的事。她當時是明家的兒媳婦,而您那時是這附近的片警。”
“梅老師?哦,是的。不過她早就去世了啊。她跟你們的調查的案子能有什麼關係呢?”
“目前我只能說,她的資料也許會對我們的調查有幫助。”
“哦。我是‘文化大革命’爆發之前兩三年調到這個社區當片警的。當時你多大,還在上小學吧?”
“沒錯。”陳超點了點頭。
“如今片警可能算不了什麼,”老範往湯碗裏掰着饃,“可在那個階級鬥爭的時代,片警身上擔負的責任可不輕啊。任何人都可能是妄圖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階級敵人,特別是在這種地方。附近很多住戶出身都有‘問題’。建國以後,好多這樣的家庭都因爲他們歷史上跟國民黨的瓜葛被趕出自己的家,取而代之住進去的是一些工人家庭。然而有些家庭跟新政權和舊政權都有聯繫,所以保住了自己的房產。明家就是這樣的。”
“明家是個什麼情況呢?”
“明家老爺子曾經在四十年代末公開發表聲明譴責蔣介石的統治,於是在建國後被劃成了‘愛國民主人士’,家產也沒被充公。他兒子在上海音樂學院當老師,娶了同在學院教小提琴的梅老師爲妻。夫妻倆生了個兒子,好像叫小真還是什麼的。一家人生活在那所大房子裏,日子過得很不錯。周圍的窮鄰居們對明家很有意見,作爲片警我得特別注意明家纔行。後來‘文化大革命’爆發了,一切都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明家老爺子心臟病發作去世了,免了被批鬥。梅老師三口人就沒那麼幸運了。她丈夫被當成英國間諜隔離審查了,因爲他偷偷聽英文廣播。他們家的房子也被別人強佔了,梅老師孤兒寡母的只能被迫住到了從前用人住的閣樓上。”
“沒人幫梅老師母子說話嗎?都眼睜睜看着?”陳超問道。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非常荒謬。‘文化大革命’爆發之後,他們一家人也是被造反派們從三室一廳的公寓裏趕了出去。
“你忘了毛主席那句話嗎?‘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在那些造反派看來,革命就是從富人那裏搶東西。”
“是的。我記得。當年紅衛兵們也洗劫了我家。不好意思打斷您了,請您繼續說吧。”
“‘文化大革命’第三年,明府圍牆上不知怎麼被人寫上了一串反革命標語。其實那‘標語’是兩個詞組成的,一個詞是‘打倒’,一個詞是‘毛主席’。很可能是兩個不同的孩子在不同時間寫上去的。因爲是寫在明府圍牆上的,人們懷疑的對象就很容易地落到了住在那個大宅子裏的人身上。由於那時的階級鬥爭觀念,懷疑的焦點最終落到了梅老師母子,特別是她兒子身上。沒人能證明是他乾的,但是也沒人能證明不是他乾的。於是居委會和駐音樂學院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組織了一個聯合調查組,以隔離審查的名義把那個小男孩兒單獨關進了小黑屋。當時這被認爲是對付階級敵人的最好辦法。事實上當初梅老師的丈夫就是被隔離審查了一個星期之後,上吊自殺的。梅老師很怕兒子也會步丈夫的後塵,到處求人。她甚至來求過我,可我也無能爲力啊。那時候派出所基本都被造反派把持着,我一個小片警又能怎麼辦?結果你猜怎麼着,有一天下午她兒子突然就被釋放了,據說是沒查到他寫那些反革命標語的證據。還有就是他在隔離審查的時候發了高燒,當值的守衛不想擔責任。於是他就回家了。據說他剛一推開家門像見了鬼一樣轉身就跑,接着梅老師光着身子就追出來了,結果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當場摔死了。那孩子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媽媽摔下樓梯,反正就是像瘋了一樣一直跑,不回頭。一直跑回他被關的那個小黑屋。”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老範停下來喝了一口茶水。
“太奇怪了,”陳超說道,“那天下午發生的事,你問過明府內外的住戶嗎?”
“當然問了,我找了好幾個人瞭解情況呢,”老範說道,“特別是住在旁邊房子裏的老張,那天下午他剛好下夜班在家睡覺呢。他聽見一聲尖叫之後就跑出去了,看到梅老師光着身子,一邊跑一邊叫兒子的名字。老張沒看到梅老師的兒子,還以爲她做噩夢嚇着了。他本想去攔住梅老師問個究竟,可心裏又害怕。因爲如果讓他那個新婚不久的母老虎老婆看見他和一個裸體女人在一起,他肯定沒好果子喫。所以老張最後還是沒敢出門。直到幾個小時之後人們才發現梅老師已經摔死了。她兒子連着病了一個星期,高燒不退。後來有些好心鄰居送他去了醫院。那孩子出院之後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他那時候還挺小的,很難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但是他什麼都沒問,估計是知道問了也沒用。”
“當時居委會和派出所對梅老師的死展開調查了嗎?”陳超插話道。
“沒有,當時像梅老師這樣出身不好的女人死了是沒人過問的。居委會的結論就是意外死亡。我試着跟梅老師的兒子交流,可他什麼也不肯說。”
說到這裏,老範嘆了口氣,把最後一塊饃丟進碗裏,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