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會客室:台灣記協抗議“台灣媒體被財團壟斷”

9月1日是台灣的記者節,一群媒體記者本該開開心心在這尊重記者行業的一天快樂工作,可是,台灣的新聞記者協會卻在當天,跑上街頭遊行,大喊反媒體壟斷,並聚集了一片人海的支持。台灣媒體報道,這次遊人有萬人參加,何以,在華人地區中新聞自由度高的台灣裡,會有那麼多人對媒體發出怒吼?今天請來台灣新聞記者協會會長陳曉宜跟各位聽眾講解現在台灣媒體的發展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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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一直有第四權的稱謂,作為新聞工作者,在當中的責任就是監督有權者,避免他們濫用權力,傷害社會大眾的利益,打造一個較公平公義的社會。問及台灣媒體的記者、學生以至教授傳媒的老師與一般的市民,何解那麼轟動地一起上街抗議時,陳曉宜不禁有點唏噓,原來18年前台灣的記者也曾跑上街頭抗議,爭取新聞自由及言論自由,殊不知,今天同樣為著這個議題在炎熱的天氣下呼喊,不同的是過去的對象是政府,現在的卻是媒體老闆。

"我們在9月1日的記者節時,舉行了反媒體壟斷的遊行。18年前,我們亦曾經在記者節時上街,當時因為戒嚴時候,是黨控媒體的時代,當時的威權統治,媒體跟所有大眾都希望能夠爭取新聞自由,言論自由。但是,經過18年後的現在,台灣的媒體受財團的控制,大家以為是自由市場但結果是假民主,在這過程中,財團在極大化,反而會限制新聞自由及言論自由。舉一個例子,今次的旺中併購的事件裏,在報道黃國昌被捲入"走路工"的事件上完全違反專業,因而引起社會的公憤。這說明發現財團極大化的結果,我們這次反旺中的遊行幾乎在所有的有線電視新聞台,幾符是消音的。大家都非常擔心,往後若得罪了旺旺這集團是不是會被下架,所以,這對電視台產生一個寒蟬效應。旺中極大化,不獨造成自己內部新聞自由產生問題,對外部新聞自由也產生寒蟬效應,所以,我們為什麼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嚴重,故此,我們希望往後要求立法院在政策方面能夠明確制定一個辦法,就是財團經營媒體不能極大化。以旺中來說,它不單擁有無線及有線電視,還有報紙、雜誌及互聯網,所以,在這水平上整合已極大化了。

陳曉宜所講的旺中集團極大化,源於旺旺中時集團今年5月向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申請併購中嘉有線電視系統,一旦獲得批准時,併購後的旺中集團把現時已擁有的跨體狀況更極大化,把目前已擁有《中國時報》、《工商時報》、《時報周刊》、《旺報》外,還擁有中國電視、中天電視及出版社,已是跨媒體的擁有,一旦再擁有中嘉有線電視系統時,便令到台灣這土地以有線電視為主的市場成為旺中的天下,因為現時台灣有51個有線電視經營區,旺中併購案便涉及當中37區。

由於集團的極大化引致台灣的媒體工作者,以致普通市民都擔心社會的多元聲音會消失,再加上,目睹異議的聲音出現後,出現文革式的批鬥,令他們更相信存有的憂慮並非愚人自擾。陳曉宜說,當併購案出現後

"當時,有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委員提出反對,這些委員就被批鬥式的登在頭版頭題,然後有些立法委員代表一些學者說出反對聲音,亦無法在它的媒體上登出來,甚至有一名委員被批鬥,用批鬥的方法來報道新聞,因為它們擁有電視、報紙,就是因為黃國昌教授在推動媒體改革時,在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門前抗議,它們就把這抗議活動扣連到什麼"走路工"並指是黃國昌教授所為,這些行為已引起社會公憤,它還沒有證據證明,就在扣連並用整個版面,整個時段全面性批鬥。我們在這些反旺中的言論,在有線的新聞台被消音,新聞是出不到,它決定這件事"不存在"。我覺得這對台灣民眾絶對是很可怕,不能接受的,台灣是一個民主的社會,我們走過黨國的威權時代,現在還有一個人的媒體可以產生那麼大的寒蟬效應,這是台灣人無辦法接受。"

所謂的"走路工"源於7月25日,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就旺旺中時併購中嘉案進行表決前,臺灣大學新聞所教授張錦華、台灣新聞記者協會會長陳曉宜、中正大學傳播學系副教授管中祥、政大法學院助理教授林佳和、中研院法律所副研究員黃國昌等共同發表一篇"請以台灣為念捍衛民主價值守護新聞自由"的文章之餘,張錦華、黃國昌及其他10名人士在門前抗議。當時上午11時左右,出現一群稱為"反媒體壟斷聯盟"的200多名戴有面具的人士,到達現場抗議。他們雖自稱是透過臉書(Facebook)及推特(Twitter)等自發進行活動。"時報周刊"與中天新聞台記者拍攝到2名參與抗議的人士,在活動結束後,在228公園向一名女士領取酬勞。往後媒體的報道把收受酬勞抗議的"走路工"與黃國昌扯在一起,最後,引致黃國昌及與之一起抗議的學者們召開記者會澄清事件與自己無關。事實上,黃國昌有否付鈔與"走路工"抗議,也許不諳事件始末的聽眾難以評論,但是,若從一名採訪黃國昌事件後毅然辭職的記者的經歷後,我相信聽眾也許會有所更深的理解。

陳曉宜講:"在這次旺中集團事件上,有一名記者採訪黃國昌後離職,他在遊行前便公布了事件的日誌,他說在報道這事件時,由頭到尾從來不覺得是黃國昌所為,也沒有報道是黃國昌教授所為,但是,他的新聞經過編輯後,翌日的報道是把'走路工'的事扣連到黃國昌所為,他無法接受,事實並非如此,但是,出來後的新聞就是老闆想要的。"

毅然辭職的記者游婉琪,在媒體工作逾1年,對自己撰寫黃國昌的新聞被上司改頭換面,她坦言已"狠狠踩到我的紅線"。台灣媒體的自我審查也見得漸見嚴重。

"自我審查的是某些媒體發現,某些新聞涉及某些人物的言論,跟媒體老闆有衝突的時候,它可能就會選擇這新聞存在或不存在。以前,黨國的威權時代就用國家的機器來控制,對抗的對象是非常明確的,但是,現在的對象是財團的老闆,一個財團的老闆影響到台灣的整個言論自由及新聞自由的狀態,這是何其嚴重的事情!我在遊行當天,我相信在場採訪的媒體有百名記者,也有境外人的參加,我也跟在場的記者講'如果你手頭上有真實的材料而無法播出,無法寫下來的時候,甚至對社會公平無法發聲,你只服務於老闆的利益集團時,我們還是記者嗎?'工作的尊嚴就在他手上說該報道就報道,不該報道就不該報道,可是,今天就因為老闆的利益而不能報道,你就不能成為一個記者,你必須要有勇氣出來反抗跟他們說'我需要新聞自主權,需要新聞記者,需要創造內部新聞自由以致外部新聞自由的維護'。"

對於,中國大陸給台灣開出經濟發展的協助下,輿論不是傳出中國大陸在台灣媒體上發揮很大的影響力,這些說法又是否孰實?

"有,我們很多的媒體跟他們有很多的連繫,因為他們的貨品很希望賣到大陸去,所以,你的東西能否賣過去,能否在那裏播放,牽涉到很大的商業利益,這已經牽涉到我們媒體整個新聞自由的狀況,就是說這些媒體為要到大陸做生意,就受到大陸的牽制,因而影響到自己新聞自由度,這對台灣已經影響很大,就是為了所謂的大陸市場已影響台灣的新聞自由。"

她說,台灣人對此事都心裏有數,她更以《中國時報》的置入性行銷作為例證。

"旺中之前為大陸做置入性行銷的廣告,就是把廣告置入到新聞,所謂的置入性行銷是假新聞,報道一些拿了錢的廣告內容,之前《中國時報》經常有大篇幅的報道大陸的一些正面訊息,那都是廣告,但是,它把這些訊息包裝來欺騙台灣人民,當時置入性行銷的問題引起台灣民眾的反彈。"

陳曉宜說,台灣新聞記者協會聯同其他幾個民間團體都要求國會清楚明確訂立:《跨媒體壟斷法》的修訂,反對媒體產權過度集中和壟斷,並明訂審查程序,以建立產權多元、內容多樣、經營者適格的媒體產業生態,保障社會大眾之多元閱聽權及台灣的民主自由。他們的建議包括針對全國性新聞報紙、無線廣播電視事業及該事業之關係企業,或該事業持有其已發行股份總數百分之十以上股份的股東,限制他們經營有線廣播電視服務或持有系統經營者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增訂系統經營者控制性股權之轉讓,應明定其審查程序與準則、強化外國人申請投資有線廣播電視服務之許可條件及其審查程序等。(自由亞洲電台粵語部評論 https://www.rfa.org/cantonese/commenta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