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富評論:政治的同聲同氣

究竟甚麼是一個民族?一般人的直覺,都會以為民族,是一群有共同歷史文化背景,甚至血緣種族的人。至少,在中國,我們傾向以這些因素作為民族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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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奧地利派經濟學家米賽斯在1919年出版的《民族.國家和經濟》(第一章)就指出,民族最關鍵的定義,是語言。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精僻獨到的見解。其實由18世紀中葉開始,民族才漸漸成為一個政治概念。米賽斯是奧地利人,他的觀點跟大多數生長在歐洲的人一樣:德國人和德語,英國人和英語,法國人和法語,基本上是同一個字。

所以,講華語的人,就是華人。中華民族,普天之下都是同氣連枝的一個民族。

事實,又是否真的如此簡單呢?

中文有個特別的現象,就是同一套文字,有許多不同的方言。其實語言學家一直都在爭論,究竟中國不同地方的所謂方言,究竟應否界定為不同的語言。本來,方言的定義,就是明顯有發聲和用詞的分別,但在一般環境下,同一語言,但操不同方言的人仍然可以溝通得到。如果將這個以定義去看,中國各地幾大語言,例如粵語、吳語、閩語……官話等,它們的關係並不算是方言與方言之間那麼簡單。中國每個語言之下,其實各自有其方言。我們熟悉的粵語,其下有廣府、四邑、中山、莞寶……海南等,粗略估計最少有12種方言。

話說回頭,中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這一點,相信沒有人會反對。至少,官方亦承認這個事實。只不過,作為一個說粵語的人,我們當中大多數應該沒有想過,原來我們這一群講粵語的人,在某個層面上,其實已經是一個民族。

世界上,有些地方是一種語文,分開幾個國家和政府;例如,英語系國家有英國、美國、澳洲和加拿大等。另外,又有西班牙語系、葡萄牙語系的國家。同時間,又有些國家,是一個國家裡有好幾種以語言來區分的民族;例如瑞士裡有操意大利語、德語和法語的人。

有趣是,同一個語系的國家,就算是獨立的政府,地理上被分隔開,但總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這麼政治體連系在一起。但是在同一個國家裡,有不同語系的族群,永遠政治上都有需要處理的問題。像不列顛聯合王國裡頭的蘇格蘭,加拿大的魁北克等,久不久便有獨立運動。那些國家的國民,也見怪不見。

究竟,當一個國家有不同語系的族群,怎樣的政治安排才是最穩定呢?最好的例子,應該是瑞士。瑞士裡三大語系族群,在生活文化和社會關係,很多時都有明顯的界線,但不同的族群可以和諧共處,最關鍵的因素,是瑞士聯邦政治體制的分權和權力下放到地方。

不過,在中國,如果要走權力下放到地方的聯邦體,或者近似聯邦政體的高度自治,結果必然會挑戰到一黨專政。

世界上,只有一個多語言民族的國家,可以中央集權進行管治,那就是蘇聯。不過,蘇聯已經解體,各個語言民族,亦組成獨立的國家和政府。

所以,近來就粵語引發起來的連串政治風波,對北京來講絕對是一系列的警號。另一邊廂,對我們這些講粵語的人,要捍衛語言的自主,最終還是要爭取社會朝民主、分權和自由的方向發展。

(自由亞洲電台粵語部評論www.rfa.org/cantonese/comment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