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書評:香港“小臺北”的興亡錄--讀《日落調景嶺》

香港近幾年來,時興“集體回憶”的潮流,這是和香港由英國殖民地回歸於中國的重大歷史轉變有著密切的關係。活過兩個不同制度,政權管治時期的香港人,感受特別複雜而深刻。具有“小臺北”之稱的調景嶺,可以說是聚集了最多“集體回憶”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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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老作家林蔭的長篇小說《日落調景嶺》

香港的調景嶺,原是一個面向半圓形的海灣的荒山,由於海灣規圓如鏡,而且海面平靜無波,漁民叫這海灣為照鏡環。一八九八年香港拓展界址之後,這個山嶺和海灣已劃入香港版圖,一位原籍加拿大的退休公務員,看中魔鬼山下照鏡環地方,在該處買地興建一間磨坊,磨製麵粉供應香港上流人士。他的麵粉廠在一九零五年投產,到一九零八年四月即宣佈破產,他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就在麵粉廠前用繩環頸,另一端綁以巨石,向海灣裡一跳,自殺而死。後人將該處稱為“吊頸嶺”,諧音“調景嶺”。

直至國共內戰,大批戰敗和受傷的國民黨軍人南移,台灣當局當時無法安排接濟他們,只好流落落香港,直至一九五零年六月十八日爆發衝突事件後,香港政府才決定將國民黨餘兵及難民遷往調景嶺。這裡以前一向給人的印象是一處富有政治色彩的地方,經常可以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以及密密麻麻的住宅區。

香港老作家林蔭,創作了以這個地方為背景的長篇小說《日落調景嶺》,描述當年國民黨官兵,帶著家小,如何逃到香港,落戶調景嶺,繼而渡過香港歷史的每個階段。作者的文筆簡樸、寫實。比如寫調景嶺被遷拆的情形,相當真實、生動:

有“小台灣”之稱的調景嶺,終於要清拆了!

清拆前夕,調景嶺大街的店鋪一早關了門。山坡上的房子,因為大多數居民已遷離而空置的關係,燈火顯得零星落索的。

此刻,街巷上闃無人影,周遭靜悄悄的,氣氛異常得像暴風雨的前夕。

原來,大部份居民分別集中在逸仙中學及調景嶺村民服務中心開會。

因為,傳聞當局會在清晨六時,警方封鎖入調景嶺的通道,確保清拆人員順利進行清拆行動。

居民徹夜商討,決定在三條陸路的路口及一條水路路口進行堵截清拆人員進村的部署,並且夤夜在村內掛橫額及在各街巷顯眼處髹上反抗字句。

另一方面,安排三輛大型旅遊車,在清晨六時前,接載二百多名早已遷離調景嶺的村民回來進行護村行動……

小說塑造的國民黨殘兵高弘的形象,為人正直善良,歷盡艱辛,掙紮求存。他的故事,可以喚起同代香港人的集體回憶,有其感人的一面,唯獨是對歷史事件的轉折變化過程,以及由此而引起的影響,卻寫得略嫌簡單,未夠深入,難免流於表面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