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六四前夕“良心二代”訴真情(視頻)


2015.06.03
feature-hk-junefour-children620.jpg 楊倩怡(左) 與王芷怡(右) 在國會山莊前留影。 (粵語組何山 攝於2015年5月23日)

六四前夕“良心二代”訴真情

八九年發生的民主運動對中國影響深遠,六四天安門鎮壓更令人有切膚之痛。26年過去,有難屬等不到親人平反已先後去世,唯有薪火相傳,將爭取平反的擔子交由子女延續。本台接觸過這些新世代人,了解他們心中滿是鬱結。在六四前夕,為大家介紹這些已移居美國的“良心二代”,是怎樣從悲憤中走過來。(何山報道)

坐在記者身邊,是兩個已經逃離中國,終於可以抒發內心16年鬱悶的一對“姐妹”。她們來自兩個不同的家庭,各有父母。相同之處,是她們的父親,都是國內的政治異見人士。兩人現時住在華府,其中一人的母親,以監護人的身份,照顧多另一名女童。

16歲的王芷怡,9個月前來到美國,她的父親是浙江民主黨創辦人王東海。另一個是17歲的楊倩怡,父親是楊海,26年前因參與民運被判監。

王芷怡說:  我住在浙江杭州。
楊倩怡說:  我(之前住)在西安。
王芷怡說:  我和旁邊這位楊海的女兒楊倩怡,她們住在一起,她的父親不能來,她的母親是我的監護人。
記者問:  那你自己的媽媽呢?
王芷怡說:  我的媽也不能來美國,她藏在中國,有警察會找她麻煩。
記者問:  所以,你是孤身一人來到美國?
王芷怡說:  是的。
記者問:  怎樣走過來的?來了多久?
王芷怡說:  我來了九個月,我是通過楊倩怡的父母,還有我父親的很多朋友,他們齊心協力,寫信還有呼籲,幫我們出國。
記者問:  你是透過特別的管道來?
王芷怡說:  學生(簽證)。
記者問:  你現在留下來沒有問題?
王芷怡說:  沒有,也經辦好一切的手續。

訪問期間,王芷怡哭過一次,只有一次;身邊的“姐姐”楊倩怡反而更加淡定。不過,王芷怡說“姐姐”比她更加愛哭。王芷怡的父親王東海已經去世,由於身份特別,她美國學生簽證轉為綠卡,9個月內辦成功。她的美國居留申請,自已一力承擔,只有英文翻譯,才假手於人。

王芷怡說:  父親是後來98年和幾個異議人士創建民主黨,當時,其他幾位都被捉進去了,因為我的出生,我父親幸免於坐牢,我從小還是得到了我爸疼愛。我從小就見到警察,我不害怕他們。但是,在我爸去世的前幾年,他們就開始特別嚴重的對我們,迫害我們。我爸非常生氣,心臟原本就不好,可能為了種種的壓力,在2012年外地訪友途中,心臟病突發去世了。她 (母親)也因為長期受到迫害,心臟也有問題,她還是能夠生存。

記者於是問,有沒有很羨慕他人,有個完整的家?此時,比較淡定的楊倩怡則回答。

楊倩怡:  其實,對於我來說,由我有印象開始,我爸爸在我身邊,但我從小我知道我爸有兩個工作,對外一個,回到家有另一個,是不能給別人講的。到我大了之後,我明白那個工作其實是政治異議人士,我對爸爸從小就理解,也支持他。我沒有想過我的爸爸為甚麼做這工作?我們還是自豪,因為我的父親是真正有勇氣、為真理、為人能夠站出來說話的人。

在大陸,每到敏感的日子,這兩個年少的心靈,就要與警察結緣。不過,她們說,並不害怕,那是她們之前生活的國家。

楊倩怡說:  我爸爸在去年六四期間,中國政府準備捉他,知道中國政府經常把敏感人士帶出去,被旅遊,把我爸爸帶出去。那天晚上,派了警察,到我爸的辦公室,把東西敲開,找證據,想要捉他。結果,那一天正被我叔叔發現,警察沒有辦法繼續進行。我爸是堅持要他們給護照,給了,但因為去年的事情,把護照又收掉。現在不能去任何地方,他的名字在中國政府黑名單,不能隨便出去。

王芷怡則說,比起同輩的陳橋、王天安,另外兩個良心二代,父親在她們兒時已經入獄,她算是幸運。

王芷怡說:  父親在她們很小時就離開去監獄,像我們在小時候都是得到父親的愛,所以,我們是從內心底支持父親的。我覺得最難熬還是我爸去世的時間,我媽是每天哭,哭到鄰居都來敲門,問你怎麼了?然後,我不想給我媽看見,所以,我都是一個人,每天晚上只要想到,都會哭一下。
記者問:  在學校的同學知道你的個案?
王芷怡說:  不知道。這些事情,不知道為甚麼在中國你就說不出口;到了國外,這就是高尚的事情。
記者問:  你不能夠跟人家分享,包括你的痛苦與憂鬱?
王芷怡說:  我只能告訴我最好的朋友我父親去世了,其他我也不能說甚麼。
記者問:  學校有社工、心理醫生給你輔導?
王芷怡說:  因為我沒有跟人分享過這些。我爸爸後來搬到很遠的一個郊區,我放假雙休日去,住在一起。每個星期天早上,警察就會敲門,來問候他。我就覺得,他們為甚麼每天早上都來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且要問我爸今天要去哪?要幹甚麼?

她更講到,當見警察多了,就不再害怕。就算不能與學校同學分享,已沒有罪惡的感覺。

王芷怡:  見多了,我知道我父親是做甚麼的!
記者問:  小學同學也沒有分享過?
王芷怡:  沒有。
記者問:  有沒有罪惡的感覺?
王芷怡:  我覺得我好像很另類,別人在分享自己的父親在做甚麼工作的時候,我那時候小,我就說我父親是坐牢的,他們就很害怕,說我爸是甚麼殺人犯,幹甚麼的,但我又無法說我爸是一個政治犯。

楊倩怡則說,遇到校內活動,如家長會,只能由媽媽出席。

楊倩怡說:  這種事情,在學校肯定應是沒有辦法跟別人講,我爸爸是政治異議人士,我爸坐過牢,在中國大陸不能跟別人講;所以,我們分享時,只能給別人說,我爸爸是做生意,但我知道爸爸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異議人士。

王芷怡說:  我也是,但我記得有一次家訪,我爸在家,老師來談我的生活學習情況,我爸在家喜歡畫油畫與寫字,我的老師以為他是一個畫家,都不知道是政治背景的。

直到2014年,王芷怡來到美國,藏在內心10幾年的秘密,終於可以同隔海遙望的同窗好友分享。對她來說,已故父親選擇的職業,是高尚的,也不再有社會的壓力。

記者問:  連最知心的朋友都不能講?
王芷怡說:  我講了!其實,她一開始不知道,只知我父親是那種反對政府的。在中國,孩子對政治一點都不敏感,覺得與自己無關緊要,沒有概念,不明白。後來,我到美國,我更敢跟她說更多的東西,講我父親,然後,講在中國其實你看到的那一些,全都是政府,像新聞上給你的假象,你根本沒有看到真實的中國。她就說,天呀!我一直都不知道中國原來這麼恐怖。她說,也好想出國。

常說中國人冷漠,你有沒有留意,身邊或也有只能隱藏的人和事呢?我是何山,兩節的專題報道: “六四活寡婦”與“良心二代”,就告一個段落。下次節目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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