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2.0_香港人,归队!】殊途同归


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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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2.0_香港人,归队!】殊途同归

从「逃犯条例」到「港版国安法」,香港经历了社会动荡的一年,眼前,港人正面对极权压境的危机。危墙之内,大陆异见人士胡佳慨叹,随著香港打压六四纪念活动,香港最后一根自由的稻草已被断送,他更忧心个人经历的白色恐怖将会是港人未来的写照。危墙之外,流亡香港的大陆异见导演应亮痛心香港沦陷,再不复自由的安身乐土。 (覃晓言、李智智、刘少风 报道)

1989年北京发生镇压六四以来,每年在香港,支联会都会在六四周年纪念日举办纪念活动,雷打不动。

口号:平反六四、追究屠城、结束一党专政!

不过今年的情形发生了改变。香港支联会原定上周四(6月4日)在维多利亚公园举办六四烛光晚会,但香港警方以活动违反限聚令为理由,向支联会发出反对通知书,是31以来,六四晚会首次遭警方反对。

支联会主席李卓人指,警方以限聚令和抗疫作藉口,打压六四集会,这代表著「一国两制」结束。

李卓人说:我们很质疑一件事,国安法都未立法,是否警方要率先打压呢?是否借疫打压?我们觉得警方完全没有合理理据,封杀我们现在的集会。1997年(回归前)最后一个六四烛光集会的时候,很多人问,这是不是最后一个。我觉得这个烛光集会差不多是「一国两制」的一个测试,现在测试到第三十一年,竟然就断在今年,其实政治上,香港特区政府是告诉全世界,它禁止集会,代表著「一国两制」结束。

2020年,香港维园六四烛光晚会首次遭警方反对。组织晚会的支联会主席李卓人批评,警方是以限聚令和抗疫作藉口,打压六四集会,这亦代表著「一国两制」结束。(邓颖韬摄)
2020年,香港维园六四烛光晚会首次遭警方反对。组织晚会的支联会主席李卓人批评,警方是以限聚令和抗疫作藉口,打压六四集会,这亦代表著「一国两制」结束。(邓颖韬摄)

最终,在当权者的打压下,今年香港的六四烛光晚会以另类方式进行,大批市民不顾警方警告,自发前往维园,在保持社交距离的情况下坐满六个足球场。另外活动也「遍地开花」,各区纷纷燃起悼念的烛光。

本台就香港今年的六四晚会受到打压采访了大陆维权人士胡佳,其时他正被软禁在家。曾经目睹「六四屠杀」场面的胡佳说,没有想到香港的烛光会消失得那么快。

胡佳说: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快,这种在中国境内禁止的形式,这么快也这样临到香港市民的头上,这个真是「一国两制」荡然无存的又一重要的标志,连一个表达诉求的街头纪念活动,都不可以。共产党以倾国之力压制香港,就是因为共产党认为,香港的存在,这个星光、这个烛光、这个火焰有可能点燃中国大陆。

胡佳是大陆知名的异见人士,曾被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系狱,虽然患有长期疾病,仍一直遭受软禁,特别是每年六四的敏感日子,当局更会对他采取「特别照顾」。每逢此时,胡佳只能默默燃点蜡烛,及以绝食等方式进行悼念。胡佳说,每年香港的六四集会,对追求自由民主的大陆公民来说,是一种希望。

胡佳说:作为我们在中国大陆,难以纪念六四,每年的六四都被软禁、被异地管控、被旅行的情况下,每年当香港的维多利亚公园,有数以万计的人举起蜡烛来纪念六四,每一年都是如此,这个给我们很大的希望。即使是距离很遥远的事情,这些事情让我们在中国大陆的这些人,曾经经历过六四、曾经付上代价的人,没有被遗忘。

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会议5月28日通过制订「港版国安法」《决定》草案。随著「港版国安法」降临,香港,这个曾经被国内民主人士寄托希望的地方,前路变得越来越黯淡。

「港版国安法」针对打击危害国家安全的人士,所涉活动范围包括分裂国家、颠覆国家政权、组织实施恐怖活动和外国及境外干预香港特区事务。不少人担心这条「恶法」会被用以打压香港的人权及自由。

究竟这条法例对香港人有甚么影响?甚么情况会被当局指控危害国家安全?

作为被判「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的过来人,胡佳预料,一旦「港版国安法」落实,不只是政治人物,普通香港市民都可能被扣上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

胡佳说:我想在过去的这几年中,包括从雨伞运动(占领运动)到现在,香港最多的时候有两百万零一人上街,我告诉你,这两百万零一人每个都可以面临「分裂国家」。很遗憾,你们是真正享受了中国大陆的国民待遇,首先可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以随意扭曲你的想法,那个时候可能香港已经设立了网络高墙,和我们一样,你们也要用VPN才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你们的所有言论,都会被网络警察或者政治警察留作证据,然后随时可以控告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或者「颠覆国家政权」。

胡佳自2004年起,长期遭到国保监视,人身自由被剥夺。他悲观地预测,日后香港人也将面对也被失踪、被精神病和酷刑等等身心折磨。

胡佳说:在香港身上将来会发生的,你们会秘密失踪的,被强制失踪的,而且被国家安全机关施以酷刑,当然有可能把你们绑架回中国大陆,状态会更惨。中国警察是很会为你制造精神压力和恐惧,为何他们总是会在半夜两点钟敲你的门,咚咚敲你的门,因为夜里两点的时候,人的心理最脆弱、最容易产生恐惧的,他就是要你在这个时候完全精神崩溃,完全因为这种恐惧而屈服。


大陆知名异见人士胡佳长期遭软禁,历年六四只能以燃点蜡烛及绝食等方式悼念六四亡灵。(胡佳视频截图)
大陆知名异见人士胡佳长期遭软禁,历年六四只能以燃点蜡烛及绝食等方式悼念六四亡灵。(胡佳视频截图)

虽然胡佳屡遭打压、长期受迫害,但他仍不畏强权、毋忘初心,从未停止为民主自由发声,他亦一直关注香港的抗争运动。由2014年占领运动到2019年的「反送中」运动,胡佳多次在危墙里,声援香港市民,对于香港有大批抗争的年轻人被捕,他感到非常痛心,但还是呼吁香港人不要放弃,要坚持到底。

胡佳说:香港堕落的速度,令我开眼界,除了三十年前的屠杀以外,我都没有见过这么残酷的事情,按照它(香港)现在坠落的程度,你们很快,作为记者的话,也慢慢会丧失在现场记录的权利,香港人真的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妥协,尤其香港是香港市民的家,留下的那些人,仍然要用各种形式,以和理非的形式也好,勇武的形式也好,继续公民抗命,在这方面我们没有退路了,再没有半点信心再去丧失。

香港曾经是大陆这道危墙之外令人向往的「自由避风港」,曾经有不少异见者从大陆流亡到香港以逃离中共政权,对他们来说,「港版国安法」实施后,大陆的国安机构能够在香港执法,这点尤其令人担忧。

已于香港流亡了八年的中国电影导演应亮,在2012年拍摄电影《我还有话要说》,该电影改编自2008年上海发生的「杨佳袭警案」,讲述杨佳妈妈在事发后的心路历程,尽管影片没有深入提及杨佳,但亦被指题材敏感,因而遭到中国政府封杀,而创作人应亮也被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遭到通缉。幸好,应亮当时刚巧在香港,才得以侥幸避过当局的逮捕,其后他就在香港开始了流亡生涯。应亮向记者亲述了这段改变了他一生际遇的经历。

应亮说:当年我和《我还有话要说》的一件事情,包括提出的诉讼、名义很大,譬如说煽动颠覆国家政权,但是很荒诞。当年在我在回不了中国的时候,是因为拍了一部电影,例如国保或者是其他的国家机器,伸出权力的手,给予很多干预。遇到这情况是人已经在香港,如果我那时在中国(大陆),那是我活在中国的最后一刻了。


已于香港流亡了八年的大陆电影导演应亮。他因改编「杨佳袭警案」在2012年推出电影《我还有话要说》,遭到中国当局封杀。(邓颖韬摄)
出走大陆之后,应亮再无法返回家乡,然而流亡的日子里他并不感到孤单。应亮说,相比大陆,他在香港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共同捍卫创作及言论自由。然而无奈的是,香港这个曾经的「避风港」,未来可能再无法容纳渴求自由的人。

应亮说:对于香港这个地方,我跟很多香港人一样,对于这个地方很留恋。还没有最终失去她,可是我时时刻刻在准备要失去她的那一天。当然从情感上来说是很难受的,而且是非常悲痛的,因为这个地方(香港)曾经接纳我流亡,让我能够相对自由,和安全生活的地方,甚至有家的归属的一个地方,也变成曾经我没办法留下来的地方,当然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去年港府突然提出修订《逃犯条例》,面对随时「被送中」,应亮坦言感到恐惧。香港人坚决抵制《逃犯条例》,法案最终得以撤回。不过,「港版国安法」再度来袭,而这一刻,应亮已在没上回那般紧张,因为他已看透香港不再是自由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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