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周四(16日)續審,控方開始作盤問。就還押後透過律師傳話:「No fear, we have to fight on」,黎解釋,《蘋果》同事要面對被捕風險,就如揹十字架,而人受苦時會感懼怕,故他安撫員工,否認鼓勵員工請求外國制裁。另黎否認是協調美台雙方的「中間人」,至於控方指他建議蔡升級台灣軍力,黎斥其無中生有。
黎指若要在恐懼下營運任何事就要戰鬥
黎智英周四在辯方主問下確認,自己於2020年12月1日到警署報到時被捕,被落案起訴欺詐罪,並在12月3日提堂後被還押,再於12月11日被控勾結外國勢力罪;同年12月23日獲高等法院原訟庭批准保釋,而終審法院就於12月31日撤銷其保釋,至今還押逾4年。
辯方之後展示《蘋果日報》2020年12月5日刊出的頭版報道,題為〈黎智英:無畏無懼 繼續戰鬥 子送《蘋果》 懲教退回〉,內容提及黎透過親友及律師,向同事及讀者說「No fear, we have to fight on.(無畏無懼 我們要繼續戰鬥)」。黎今表示不記得自己有否這樣說過,有機會是他私下安撫及鼓勵同事,但指若報道如此寫,必然屬實,又稱不記得說話有否經其同意刊出。
辯方續問黎為何用「戰鬥」字眼;黎解釋《蘋果》當時要繼續營運,同事要面對被捕風險,「若要在恐懼下營運任何事,就要戰鬥」;又確認他於2021年4月16日首次因一宗未經批准集結案被判刑,其後再分別於2021年5月28日、2021年12月13日及2022年12月10日因其他案件被判刑。資料顯示,涉及案件分別為「8.18流水集會案」、「10.1遊行案」、2020年「六四集會案」及「欺詐科技園案」。
沒有參與《蘋果》停運的決定
辯方又展示2021年6月19日《蘋果日報》的頭版報道〈警: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 張劍虹羅偉光今提堂〉,當中提及黎太太透過記者傳話:「我好為你哋驕傲,記者嘅歷史上唔會忘記你哋,你哋背住十字架上嘅痛苦,不過,Don’t be afraid!」黎確認自己說過上述說話,辯方續問黎為何以「揹十字架」作比喻,他就解釋,員工當時營運《蘋果》要承受苦難,如同揹十字架;辯方再問他為何著員工不要害怕,黎就指人受苦時,心理會變得不穩定,會感到懼怕,故他安撫員工不要怕,並否認是鼓勵員工繼續請求外國制裁,重申只是安撫員工。
黎又在辯方提問下指,自己沒有參與《蘋果》於2020年6月24日停運的決定,稱不記得當時是否已辭任壹傳媒行政主席職務,但記得停運是董事局成員的共同決定。
辯方其後問及黎獄中與人互動情況,黎透露還押時太太會每日探訪,而在開始服刑後,家人每月只可探訪4次,其他時間他只在監倉閱讀及祈禱;辯方一度欲追問黎有否跟其他在囚人士互動,但控方反對提問,表示不解與案關係。辯方就指可有助解釋黎記憶模糊原因,最後法官李運騰指,法庭接納案發至今逾4年,黎不記得細節可以理解,又指時間越久越難記憶是常識,辯方最終沒再追問,並完成主問,前後歷時共20多天。
控方提問時以「台灣地區領導人」稱呼蔡英文
主控周天行之後開始盤問黎智英,先問及黎與美軍前副參謀長Jack Keane的關係,黎確認對方是其好友,曾獲邀以嘉賓身分參與其節目「Live Chat With Jimmy Lai」,相關WhatsApp紀錄顯示兩人在2016年已相識,黎並確認雙方至今一直有聯絡。
黎又在盤問下確認,其助手Mark Simon曾於2016年11月透過訊息告知,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後,Keane獲邀任美國國防部長;他其後於2017年1月5日向台灣資深傳媒人江春男發訊息,透露Keane沒接任國防部長,但成為特朗普的私人顧問,承認當時知悉Keane與特朗普政府關係密切,亦知悉對方是退休4星上將,受美國國會及特朗普政府敬重。
另一Mark Simon的訊息,指Keane主張中國屬擴張主義者,獲特朗普及時任美國國防部長Jim Mattis關注,又指Keane在媒體上敢言,主張特朗普讓中國知悉美方在北韓問題上的立場;黎當時回覆指高興知道Keane的進取立場;控方問黎是否支持Keane對中國的進取立場,黎指自己只是說「高興知道」,沒有支持,控方就質疑他若不支持為何如此回應;黎則指自己同意對方的立場,但沒有支持。
控方另問及Keane當時雖不是美國官員,但與特朗普政府關係非常密切,惟黎指他不知是否非常密切,只知對方與美政府有關係;控方再追問Keane對美國的軍事策略及外交政策是否有重大影響,黎就回答:「我可不這麼認為(I don’t think so)」。他又在盤問下指,江春男曾指蔡英文望知道特朗普政府對台的立場,問及他在美國是否有任何人脈,黎之後就安排Keane及美國前副國防部長Paul Wolfowitz到台,與蔡英文會面3至4次,解釋美方對台態度。值得留意是,周天行提問時,均以「台灣地區領導人」稱呼蔡英文,而黎則稱蔡為「總統」。
黎筆記指「小小的台灣,也能成為美國戰略東移的槓桿」
黎續供稱,他沒參與會面,只負責引薦及支付兩人旅費及Keane的顧問費;法官李運騰關注為何由黎支付顧問費,而非台灣政府支付;黎就指因會面是由他安排,蔡英文並不知道諮詢需要付費。黎另在2017年1月發訊息給Mark Simon,提及蔡英文諮詢Keane及Wolfowitz一事雖然是獨立進行、沒有政治性,但必須嚴格保密,避免傳媒得悉;法官李運騰再關注若只是普通諮詢,為何有必要保密?黎就解釋,二人當時雖然沒有官職,但美國前官員身分仍然敏感,訪台提供諮詢須事先得到美國政府批准。
控方之後展示黎於2016年12月發給江春男的訊息,提到美國即將利用台灣作槓桿,影響中方在北韓及南中國海的好鬥態度。控方指美國以台灣作槓桿對付中國,最初是出自黎的主意,黎就否認,強調訊息所指當時已是美國政策。
黎另在訊息提到自己將與John Bolton會面,為此準備筆記,提醒江春男需保密,並在閱後銷毀;黎供稱,Bolton當時非美國官員,至2018年才任國家安全顧問,而庭上展示的筆記就顯示,黎認為美國在台軍事力量締造兩岸和平局面,強調「小小的台灣,也能成為美國戰略東移的槓桿」,制衡中國在南中國海及北韓的主導權和好鬥心態。
不認為討論台灣議題違法 承認同意美方在台派駐軍力
法官李運騰就關注,若John Bolton當時不是美國官員(時為美國企業研究院資深研究員),黎為何要轉達有關想法;黎就回應指,Bolton非常關注台灣議題,經常在媒體撰文,惟他否認李官指,是希望江春男向蔡英文傳達筆記內容,指蔡取態謹慎,應不會採納筆記立場,又解釋自己不時與江春男交流想法,故才分享筆記。
至於為何著江閱後銷毀筆記,黎就解釋,因認為筆記所述議題敏感;控方就指黎顯然是提倡美國以台灣作槓桿,黎回應指有關討論當時已在主流媒體出現,如美國或會將駐日美軍調派至台灣,惟法官李運騰質疑,若已在媒體流傳,何來保密一說?黎就指,議題對中國敏感,他是身在香港的中國人,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的立場。
法官杜麗冰接續質疑,黎其後在直播節目反覆公開表達有關想法;法官李運騰亦追問黎,其直播節目是在國安法實施後才錄製,當時談論美國駐兵台灣更為敏感;黎就強調,2020年情況非常不同,他首先不認為討論台灣議題違法,且話題當時已被媒體談論很久,並在盤問下承認,同意美方在台派駐軍力。
黎否認法官指自己是協調美台雙方的「中間人」
法官李素蘭又追問,黎支持美國在台駐兵及安排Keane等人與蔡英文會面,是否協調美台雙方的「中間人」。黎提高聲線否認,強調非其能做到的事,且Bolton當時不是美國官員。控方就展示Bolton與黎會面後,在《華爾街日報》刊出的專欄文章,立場及內容與黎筆記相似;黎同意,但指Bolton的文章較複雜,重申當時其他文章亦有類近立場。
黎又確認,曾將美國前駐港總領事郭明瀚的簡介轉發給江春男,解釋江曾反映台方在華盛頓與美方交涉成效不高,問及他有否認識合適人選能幫忙,故他推薦郭明瀚。控方問黎是否嘗試協助台灣建立與美國的外交渠道?黎否認,指台方已有渠道,只是對美國不夠熟悉,他只是協助提升成效。就控方指他安排Keane及Wolfowitz與蔡英文會面,實情不是為讓蔡了解美方對台立場,而是建議蔡提升台灣軍力,黎就嚴正否認,同時以反問控方「你怎能無中生有?」作回應。
案件編號:HCCC51/2022
編輯/網編:畢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