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知名作家李怡去年底在台灣病逝,其遺作《失敗者回憶錄》近日在資深傳媒人邱近思協助下完稿付印,暫訂5月1日出版。邱近思指,李怡望本書能從3方面帶來影響,包括為後代特別是台灣人敲響警鐘——「自由不是理所當然」。邱近思指李怡即使晚年因《港區國安法》毅然遠走他鄉,但一直心繫香港,以筆桿為武器,至死不放棄為香港未來奮鬥。
一代文人、香港知名作家李怡(本名為李秉堯)去年10月在台北國泰醫院病逝,享壽87歲。李怡曾以「寫作是生命的延續」去總結寫作對他的意義,惟他生前未能完成最後的作品《失敗者回憶錄》令人嘆息。所幸資深港台媒體工作者、論政雜誌《九十年代》台灣版發行人邱近思近日向本台透露,《失敗者回憶錄》終於完成,並暫訂於5月1日出版。

《回憶錄》為後代特別是台灣人敲警鐘 自由不是理所當然
李怡在《回憶錄》記錄了他所觀察到,中、港、台三地過去幾十年來最重要時期的變化,並加以思考及評論,同時加入他的個人經歷。對於在回憶錄中自稱「失敗者」,李怡曾經解釋,「我一生所主張所推動的事情,社會總是向相反趨向發展,無論是閱讀、獨立思考或民主自由都如是,這就是我所指的失敗的人生。」
邱近思指出,李怡希望這本書從3方面帶來影響,第一讓讀者了解近100年來中、港、台近代史的演變,希望將來的人,知道香港曾經的輝煌,並曾享有非常完整的自由及法治;第二希望更多人了解共產黨的本質;第三是提醒後代,特別是台灣人,「自由不是理所當然」。
邱近思說:自由不能通過血脈相傳,它需要每一代、每一個人都很珍惜,而且捍衛自由。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就會像香港一樣,我們覺得理所當然的這個東西,一下子就毁掉了。他(李怡)每次說都很憂慮跟語重心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跟我提過他寫這本書也有另外一個用意,某個角度來說也是為台灣出版。
邱近思嘆喟,「今日香港,明日台灣」原本寄存台灣人望獲得香港同等自由的希望,但今天這句話的態度則變成對台灣人的警號,是「一樣的內容,不同的角度」。

餘下的3篇文章 將獨立刊登
《失敗者回憶錄》在李怡離世前仍餘下3篇文章未竟,邱近思表示李怡囑咐她幫忙完成。最後邱近思與李怡女兒商討後,希望《失敗者回憶錄》內所有文章均由李怡執筆,因此最後由其代筆的3篇文章將獨立再刊登。這3篇文章主要是關於台灣部分,講述李怡離開香港的過程及為何要來台灣;在台灣生病先後3次住院的經過及感想;最後是一些李怡個人事蹟。
李怡為自由離港 來台寫作
邱近思指,把《回憶錄》完成是李怡最後的心願,他常說「自己是為了自由而寫作,所以來台」。
邱近思說:他(李怡)自己提到《國安法》的內容大家都知道,你不能寫任何東西說任何話,讓別人產生對政府有任何不滿或不正面的情緒。那身為一個寫作的人,我寫的東西會對別人造成甚麼樣的情緒、反應或他會怎麼看。他說他沒有百分之百的保證,這種情況下會有很多灰色地帶。
李怡曾以「寫作是生命的延續」去總結寫作對他的意義,「有些人有些事如果沒有人寫下來後世就不會知道,許多有價值的或值得後人反覆回味思考的人與事就從此湮沒了,那很可惜」。
李怡心繫香港 「如果現在放棄,以後就沒有機會」
李怡離港後仍心繫這片土地,儘管對香港前途感灰心,仍保持信念,至死不放棄,希望扭轉形勢,「如果因為悲觀就甚麼都不做,我就放棄了,這是最糟糕的事情」。
邱近思說:如果現在放棄,以後就沒有機會。他怎樣看香港的未來,短期內沒有,長期他寄望,只能這麼講。當然這所有都是交給未來的香港人,他能做的都盡力完成了,最後就是這個《回憶錄》。不是說《回憶錄》完成了就所有都告一段落,你如果看了他的《回憶錄》,真的了解他要講甚麼,你就知道他想這個影響能持續下去。
憂會隱藏自己的缺點 遲遲不寫回憶錄
邱近思說其實有朋友早就希望李怡寫回憶錄,但他遲遲沒有動筆,原因是他覺得不少人寫回憶錄都會有一個毛病,就是只講優點而隱藏自己的缺點,他怕自己也會犯這個錯誤,「如果不是寫事實,他寧可不寫」。至人生最後階段,李怡毅然以坦蕩的胸懷面對缺點及過去的錯誤。早在2019年開始醞釀回憶錄的腹稿,並在香港《蘋果日報》的個人專欄陸續發表,但當中也有一個小插曲。邱近思轉述,適逢「反送中運動」,李怡接到黎智英的電話,表示有朋友「希望李怡能針對『反送中』這件事發表評論」。李怡當時說可以寫,但不會有甚麼效果,「他們(當局)不會聽的」,黎智英則認為「盡力吧」。最後他便把《回憶錄》暫停,先寫「反送中」相關評論。本來打算寫幾篇就結束了,沒想到運動最後令所有香港人的情緒都被牽動或影響,所以李怡在觀察的過程中,也難以停筆,一寫便是兩年。
「有人說,面對中共,只有3個選擇:認命、逃命或革命。不,還有另一選擇,就是抗命。」這句話出自李怡寫關於香港人為何要參與「反送中」的文章。
直到《港區國安法》,李怡認為如果寫作只是影響跟自己想法一樣的「同溫層」,便意義不大,於是重新執筆,繼續在自己的個人Facebook發表《回憶錄》。
邱近思曾於《九十年代》工作十幾年,以前她不時為李怡的文章做編輯處理,「基於對作者的尊重,基本上我不太會變更內容,可是在這次的校對過程中,我突然發現很多想要問的問題,但已經沒有機會再問他了」,邱近思對此深感遺憾,不過她指《回憶錄》的完成,總算是完成了李怡的心願。
《失敗者回憶錄》將推出電子書
《失敗者回憶錄》由台灣出版社「印刻」出版,將在台灣發售。邱近思指因香港在《港區國安法》的陰霾下,不少書商自我審查,目前她還沒知道香港有否書商願意售賣。但出版社將會推出電子書,好讓世界各地不同讀者也能閱讀。
記者:淳音 責編:李世民 網編:劉定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