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34週年 紀念館凝聚兩代人民主抗爭精神
今年是"六四"事件34週年,"六四"紀念館也即將在美國紐約曼哈頓揭幕。原天安門學生領袖王丹在本臺《亞洲很想聊》節目中,分享了紀念館的籌備過程。
八九學運領袖王丹發起籌建六四紀念館,他表示,當初預計籌款五十萬美元,除了參與運動的五十多位民運人士合力捐贈七萬多美元外,其餘都是小額捐款,其中有十幾筆捐贈剛好是“89塊6毛4”,積沙成塔,靠着衆人的力量,紀念館終於即將落腳在紐約的時代廣場旁。
王丹在《亞洲很想聊》節目中提到,館名是由已逝的趙紫陽祕書鮑彤題字。鮑彤去世一年前已經非常虛弱,衆人不敢催促,儘管住院時連提筆的力氣都沒有,但鮑彤在臨終前還是堅持完成爲館名題字。
“六四紀念館這五個字是鮑彤先生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墨寶,最後獻給了六四紀念館,精神上的象徵意義,甚至是政治符號意義和隱喻意義非常強烈。雖然看起來是個巧合,但是這背後的力量很能打動人。”王丹說道。
六四紀念館鮑彤題字 顏柯夫贈畫
除了鮑彤的墨寶外,藝術家顏柯夫也捐贈了一幅2008年的畫作《非關宗教》。他在節目中解釋創作的立意,在中國出生的人思想和認知都被洗腦,就像木頭人一樣,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但是,人性與生俱來的DNA就是嚮往自由。自己畫的就是木偶人在祈禱,當他覺醒開了眼界,自然對民主有所追求。
顏柯夫:“所以我們纔有六四,弔詭的是,我們從小受馬克思主義教育,六四爲什麼我們還去反對它?至少就我而言,就是一種人性的覺醒。那張畫代表民主是不可擋的,我們對自由的嚮往是不可擋的。”
顏柯夫感嘆,多年前在北京,同一屆的同學舉辦一個畢業展“莫忘初衷”,很明顯地感受到當局開始收縮言論,尤其是與思想有關,藝術家對於創作自由一向都比較敏感。他說,尤其在習近平上臺後,往前走走不下去,危及到政權只能往回走:“爲什麼往回走?不是他笨,因爲沒有路了。就像爬山一樣,走到一個地方已經沒有路,再往前面就是懸崖了。”
中國藝術作品大起大落 成也題材敗也題材
曾經的中國藝術品市場蓬勃發展,《亞洲很想聊》節目主持人戴忠仁形容,中國當代作品的價格“不是搭直升機,而是以火箭噴發”。
主持人問到,放棄這麼龐大的市場,難道不覺得可惜嗎?顏柯夫提到,他接觸幾位中國知名的畫家,在市場炙手可熱,然而他們卻不快樂:“不快樂的原因,不要講陳義過高的自由,因爲他沒辦法畫其他的東西,他很早就被定型。”
他舉例,像是張曉剛一輩子畫“家庭”系列都畫膩了,但是已經被市場綁架。近期,以“大笑”系列聞名的嶽敏君,過去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會畫作動輒數百萬港幣,如今卻因爲繪畫軍人“大笑”涉嫌醜化褻瀆解放軍。曾經跟嶽敏君把酒言歡的顏柯夫說,嶽敏君畫作裏的笑,說白了就是“傻笑”:“在大陸那種大的浪潮裏,藝術家被搞得就發瘋了,每個人都瘋了,賺錢賺瘋了,想錢想瘋了。 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就是一個很魔幻的一個地方,大家只有傻笑,就那麼簡單。”
"辱軍"敏感神經 中國嚴打之手伸及藝術界
不只是嶽敏君,就連脫口秀演員李昊石(House)只因爲“作風優良,能打勝仗”八個字就被停演,被批“辱軍”,這看在顏柯夫眼裏非常荒誕:“作爲一個藝術家來講,我無法理解現在可以極端到這種程度。像笑果,一個笑話要被罰千萬人民幣以上,我覺得整件事情就是個笑話。”
中國近幾年嚴打黑手遍及各行各業,如今連表演藝術界也無法倖免,讓人不禁聯想是否文革再起。在高壓統治下,當代的年輕人還能像八九民運世代那樣,有機會上街表達不滿情緒嗎?王丹表示,不同世代有不同的抗爭方式,八十年代較自由奔放,上街抗爭經常發生;如今充滿恐懼,年輕人有自己的反抗方式,“躺平”也是一種手段。
他說,“‘我們是最後一代’,連孩子都不要了,我們不生了。嚴格來講,從政治學意義和歷史學意義上來講,這不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嗎?”王丹認爲,中國年輕世代是玩遊戲長大,在他們的世界裏是經得起開玩笑的,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社會突然封閉了,連開玩笑都是禁忌,絕對不可能打從心底擁護這樣的政權。
六四火種 薪火相傳
但是王丹並不悲觀。他認爲,儘管六四經過34個年頭,但是從歷史的角度評價一個運動成功與否,雖然表面上運動遭到政權碾壓,如同香港反送中運動,《香港國安法》實施後,像是黃之鋒這樣的領袖人物被逮捕。中國在全球擴張的同時,反而引起自由世界的反彈,遭到孤立,這將激發出更多人對它的警惕和抵抗。
王丹:“黃之鋒雖然被捕了,這些少數人的犧牲,它帶來了一個巨大的成就,就是整個世代的人對於現實的清醒。”
王丹認爲,去年發生的白紙運動就是“六四”的翻版,追求自由的脈絡與精神並未被斬斷。他強調,兩代人的追求有其相同之處,希望通過六四紀念館和相關紀念活動,能把不同時代追求自由的精神串連在一起。
記者:黃春梅 責編:許書婷、何平 網編:洪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