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冤案月底重審 辦案律師關注人士音訊仍杳

歷經10多年的申冤，當事人之一的黃志強家變得一貧如洗。黃志強家外觀。（王飛朋友圈/拍攝時間不詳）

2016年11月22日攝。江西省高院的開庭通知書。（王飛朋友圈）

江西省樂平市16年前一宗姦劫、碎屍案，四名疑犯坐監10多年後才被揭發警方拉錯人，案件將於本月30日開庭重審。重審原在7個月前決定，但法院再三拖延，江西高院周二（22日）才舉行庭前會議。而這宗刑事案，被法律界認為是“709律師大抓捕”的導火線之一。（黃小山／程文 報道）

案中四名犯人黃志強、方春平、程發根及程立和，被控故意殺人、搶劫、強姦、敲詐勒索等罪名坐監10多年。江西高院於今年4月27日作出重審的決定，之後長達7個月並無實質的進展。在周二的庭前會議，江西高院決定在本月30日開庭重審。

四人獲得重審，緣於2012年被稱為“真凶”的方林崽因綁架案落網，接受調查時供出發生在12年前的江西省樂平市5·23大案與他有關。但在接下來的4年，江西的司法體系對此一重大發現卻一拖再拖。

據澎湃新聞報道，周二的庭前會議持續了4個半小時。報道援引申訴人黃志強的辯護律師嚴華豐的消息稱，庭前會議主要就是否申請檢方和法院回避、新證據的出示、調取材料和審訊錄音錄影、原審認定證據有無異議、排除非法證據等5方面交換意見。

報道還稱，警方補交了一份新證據，顯示案發現場提取的27個煙頭中，有3個煙頭上提取的DNA與四個申訴人的同村村民方林崽的唾液DNA吻合率大於99.99%。而方林崽2012年因別的案子被抓後，承認自己才是5.23案的殺人者。此外，他還涉嫌製造4起命案、性侵10餘名女性。

週二的庭前會議，檢方力指此前警方的證據合法，觀察人士分析。這顯示當局無意徹底追究當時導致冤案的原因。

另一名申訴人程立和的代理人王飛律師證實了這個說法。他表示，檢察院方面認為，此前警方的證據合法。但又承認，警方提供的證據有互相矛盾之處。

王飛律師說：對，11月30號開庭。現在就是在檢察院移送的的一些新證據裏面，出現了一些其他案外人的現場的一些客觀證據，跟這些被告人是沒有任何的關聯的。而且，在庭前會議中，檢方也說，他們還是堅持認為，原案的證據是合法的。原始的證據本身以及證據和證據之間，是存在一些矛盾的。不過，這個具體的意見他會在開庭的時候會發表。在昨天的庭前會議上是沒有明說。我覺得他的理解是證據本身，他認為沒有異議，可是呢，這個證據之間，他們的觀點傾向於證據之間有矛盾吧。

王飛律師認為，檢察院的態度，不排除是故意為警方的非法獲取證據，甚至是刑訊逼供進行開脫。檢察院的這種態度，會影響後期追責。

王飛說：因為現在它的態度也不是特別明朗，我們申請排除警方的詢問筆錄，因為這些人都稱，受到了警方的刑訊逼供和嚴厲的毆打折磨。而且，在原案開庭的時候，他們手腕上的一個傷痕也是很清晰。從案卷裏反映，有大量的在看守所以外的詢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提出了這個案件有非法取證的高度的可能，但是呢，現在從檢察院到法院，似乎都不太願意啟動這樣一個非法證據排除的程式。我認為，如果不啟動這個非法證據排除，可能會影響下一步的追責程式。

早在3年前，包括官媒新華網在內的媒體，都報道了這起發生在10多年前兇案的背後，可能存在明顯的冤情。其中，對警方可能涉嫌隱瞞真相，也有過詳細的描述。報道中也引用當地證人黃彩華證實，當方林崽在說出“綠寶超市的老闆是我殺的”這句話後，立即被幾名便衣捂住嘴帶走了。而在此後的審理中，方林崽再次強調了自己就是兇手，但卻沒被法院認可。

根據為蒙冤者申訴的律師透露，16年來，這5名蒙冤者的家庭陷入了絕境。其中一名被指潛逃的人士，被迫在外逃亡了13年，有家不敢回。

根據張維玉律師在博客公佈的資訊顯示，當事人及其家庭巨大的傷害並沒有獲得司法部門的同情。相反，參與洗冤的律師和人權活動人士，卻不斷遭遇麻煩。

去年709律師大抓捕事件中，一度被抓的廣西桂林電子科大原法學教授陳泰和表示，江西樂平5·23案，也是國際反酷刑人權組織和人權律師關注的案件，因此，也一直被中國官方以政治事件對待。也是直接導致人權活動人士屠夫（真名吳淦）、人權律師李和平等被抓的7·09事件的導火索。

他說：這個案子最主要的還是李和平。當事人也沒錢，李和平是跟瑞慈國際合作嘛，幫助弱勢群體去申訴。7·09應該從這個案子開始，當時李和平去江西高院要求會見，一開始是張維玉去，張維玉就在江西高院那地方天天舉牌，要求高院閱卷，每天就數日子，數了好像有幾十天吧。後來屠夫（吳淦）從慶安回來，他就去畫了個任丹鬍子嘛，叫張忠厚開個價吧，想出多少錢，然後再去閱卷，然後，江西高院把他給抓了。

陳泰和還認為，導致當局大規模抓捕律師和人權人士的原因，可能就是當局害怕他們以洗冤的方式凝聚民眾，並以此撬動整個社會。

他說：屠夫應該是5月19號被抓的，把屠夫抓了之後，然後在中央研究屠夫這個事，就可能就把跟屠夫關係緊密的人，一串全抓了。這個案子我覺得確實可能就是從屠夫開始。一種冤案申訴的方式，讓“趙家人”（指中共高官）感到了人民的力量。如果以冤案為切入點的話，來撬動整個社會的話，我覺得可能就是統治集團感覺害怕。

此前，本台記者也多次聯繫江西高院無果。在週二的庭前會議後，本台記者再次試圖聯繫江西省檢察院，但依然沒能得到答復。

2000年5月23日晚，樂平市中店村發生一起搶劫、強姦、碎屍案，當地綠寶超市老闆蔣某某和一外地女子郝某約會時雙雙遇害，兩年後，程立和、黃志強、方春平、程發根、汪深兵五名村民，被警方認定為兇手。此後，五人中除汪深兵逃跑外，其餘四人在疑問重重下，於2006年被判死緩，並投入監獄達10餘年之久。

2013年10月，方林崽因他案被捕，在法庭上自認他才是“5·24”真凶。2015年5月，人權活動人士吳淦因抗議此案被抓，負責案件申訴的李和平也在2個月後被秘密抓捕。今年4月27日，江西高院決定重審樂平“5·24案”的同時。吳淦及李和平的命運則隻字不提。